参悟到这一点后,他的内心又开始躁动不安了。
每当有相知的香客入寺,或是外出办事,他都要打听,慢慢他了解到,至正二十年,李行素自吴县王家庄回平江后,张士诚便偃旗息鼓,采取避让的办法应对朱元璋。
朱元璋见张士诚不应战,军中士气日消,便弃了张士诚,挥师南下攻打陈友谅去了。
道衍隔三差五出寺院去至市井,不时向人悉心打听。
其时,张士诚之实力已然到了鼎盛时期,他的领土已是南抵绍兴,北逾徐州达于济宁之金沟,西距汝颖,东至薄海,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户口殷盛,国用饶富。
至正二十年,道衍于断桥边见一堆人在议论,遂近前傍听。
原来市人正在议说张士诚,说他因江浙地界富饶,早不满足于太府之职,奏请朝廷封他为王,却被帝严辞拒绝,又去到另一处,所见市人也在议论此事。
有人就以张士诚被帝拒绝后之态度相赌,赌注层层加码。
又数日,道衍自断桥附近经过,只听得那里放鞭炮,近前一问,方知道张士诚已自立为“吴王”,宣布脱离元朝,那燃放鞭炮者,正是赌张士诚反元赢了的。
得知道个消息,道衍预感到,平静了几年的江浙又要起平戈了。
至于结果如何,日下实难预测。
离了断桥,至一街头,只听得一孩孩重在唱一支重谣:
“丞相做事业,
专用黄菜叶,
一朝西风起,
风干!”
道衍不知童谣为何意,找了一个孩儿询问,那孩儿摇头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何意,平江、长州、後江好多地方都会唱了,现在传到了杭州。”
道衍又转到一个街尾,也听到一孩在唱,旁边还坐了几个老者,于是向老者打听。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说:“此谣无非是唱张士诫,张士诚自至正二十年来,就不再居安思危,只管享乐,在平江城内大造宫般,广征美女,朝中事务都交给了弟弟张士信,这张士信是个荒淫酒色之辈,每日朝坐白玉堂,夜宿黄金屋,将朝中事务全部交于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三人。此三个人只会舞文弄墨空谈国事,迟早要葬送了张氏江山。”
道衍明白过来:“难怪说黄、蔡、叶',原来说的是他们。”
道衍离了市井回净慈寺,香客中有从远方来的说起来朱元璋,道是他已消灭了陈友谅,接下来就要对付张士诚。
道衍很认同香客的说法,朱元璋伐张乃是迟早的事。
果不出所料,朱元璋开始发动扫除群雄的大规模战争,张士诚成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至正二十五年十月,朱元璋派元帅徐达率兵出征。
徐达奉命直取通州、泰州诸郡县,在强兵面前,张士诚的军队不堪一击。
徐达剪除了张士诚肘翼之后,乘胜直逼渐西……
局势一日紧似一日,杭川市井中百姓的神色,少了往日的悠闲。
五月某日,道衍经一老街,见有一堆人围着一堵墙面观看。
忽有宫兵将围观者赶开,接着便从墙上揭去一张其大无比的白纸。
道衍心下生疑,去问方才那里散开的人,都惊慌e头走开。
道衍只得离开,又到一老街,也是有人围了一堵墙在看。
道衍奋力奔到前面,原来是朱元璋讨伐张士诚的平周檄:
“惟兹姑苏张士诚,为民则私贩盐货,行劫于江湖;
兵兴则首聚凶徒,负固于海岛,其罪一也。
又恐海隅一区难抗天下全势,诈降于元,坑其参政赵琏,囚其待制,二也。
厥后掩袭浙西,兵不满万数,地不足千里,僭号改元,三也。
初寇我边,一战生擒亲弟;
再犯浙省,杨苗直捣其近郊;
首尾畏缩,又诈降于元,四也。
阳受元朝之名,阴行假王之令,挟制达丞相,谋害杨左丞,五也。
占据江浙钱,十年不贡,六也。
知元纲已坠,公然害其丞相〔达〕失贴木儿、南台大夫普化贴木儿,七也。
恃其地险食足,诱我叛将,掠我边民,八也。
凡此八罪,又甚于蚩尤、葛伯、崇侯,虽黄帝、汤、文与之同世,亦所不容。
理宜征讨,以靖天下,以济斯民。”
道衍看罢,禁不住叫好:“好一篇平周檄,其文采一点也不逊于骆宾王之讨武氏撒!”
围观者都用奇怪的目光看道衍,恰在此时,有人惊呼:“军士来也!”
众人一哄而散,道衍定睛看时,果然有大周的军士来了,只得跟了市人隐入小巷,然后绕回寺,不一会到了净慈寺门口,正要跨入,却听得后面有人在叫:
“道衍师近来无恙?”
道衍回首,认出是久未蒙面的王行,一时喜出望外,就要上前相请,但王行示意他不要声张,然后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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