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川深深地吸了口气,有关说词,他并没有想好,只能临时反应,面相正坐于堂上龙椅的安大富,道:“敢问安大当家,我与你之间,可有冤仇?”
“没有,”安大富答道:“但你是青帮的人,你就应该死。”
“安大当家的这番话,恕我实在无法理解。”张子川走到大堂当中,不亢不卑道:“我自幼生长在国外,青帮的一切事务我都不曾参与。安大当家怎么说也是个江湖人,难道没有听过‘祸不及妻儿’这句话吗?如今我爹已经过世,不论前事种种,也应当一笔勾销了吧。”
张子川一边说着,一边临时编造说词,不等安大富说话,便又说道:“再说,我这次来,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与安大当家商议大事的。安大当家如此对我,实在太不道义了。”
“不道义?”安大富冷哼一声,“当年上海事变,你爹卖国求荣,这道义二字放在何处?”
卖国求荣?
张子川微微一怔,这档子事,他还真是没了解过,而且组织上也没说过。
“前事种种,非我能力所及。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安大当家,政府想要招安城寨,大当家若是考虑,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若是不考虑,那就趁早多备上几副棺材。”
“放肆。”安大富拍案而起。
一旁的安少波瞪直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张子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来啊,把这汉奸犊子给我剁了!”安大富挑着怒眉说道。
安少波则指着张子川,颤颤说道:“你……是汉奸!!”
“我不是汉奸,”张子川笑盈盈地说道,“我所说的话都是实在话。我是来救人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退,同时还把手摸进衣兜,并厉声喝止向自己扑来的几名大汉。
“我爹是日伪杀的,我怎么可能做汉奸!我之所以来城寨,是因为知道安大当家与我父亲有过一些交情。我不知道你二人之间竟还有这般深的隔阂。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城寨陷于炮火之中。”张子川又说道,神色平添了几分凛然。
安大富看着张子川的举动,又听了张子川的话,脸上不免泛起一抹迟疑。
身前这个男子不是个蠢人,只身犯险恐怕是做足了准备,实在是大意不得。他如是设想,随后轻咳一声,试探道:“政府派你来的?”
张子川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点头,岂不是真的成了日伪的走狗了。
“我只是听到这么个消息,然后就来了。”他隐去了丁磊诱骗等事。
“你刚才说你爹是日伪杀的?”
张子川点点头,胡诌道:“所以我杀了吴四保。”
“吴四保是你杀的!”安大富有些吃惊。
张子川苦笑两声,“安大当家看报纸的话,应该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我希望安大当家接受招安。”张子川笑眯眯地说道。
可安大富却是一脸炸开锅的表情。
张子川知道安大富心里在想些什么,从刚才的交谈中来看,安大富是一个十分仇恨日伪的人,而从他的装扮做派言和语间透着那些许的京味来看,不难看出他大致是个北方人,或是个在北方生活过的人。要知道,中国沦陷最快的地方就是北方,所以想让安大富接受招安肯定是行不通的。
张子川的本意也不是让安大富招安,而是另有打算,反正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化解青帮和城寨之间的恩怨,最好能够搏得一个强大的助力。这样一来,日后行事就能方便的多。
“安大当家听我细说……”张子川沉吟了一阵子,然后向安大富说了说自己的看法。
因为安大富和日伪之间的不和谐,有些事情,张子川便透露给了安大富,除了自己的身份问题之外,这些天干的几起刺杀案,他都交代给了安大富,并希望安大富将来能给予各个方面的支持。
一旁的安少波听到张子川不是汉奸,心里的石块算是放了下来。
安大富本身就是个讲究人,加上张子川现在用的是陈志川的身份,这当中的利弊关系,他衡权了一二之后,决定暂时化干戈为玉帛,让人去了钱财,打发了邀功的下属,便细细地品起了张子川的用意。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暂时投靠日伪,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安大当家的,我所说的‘招安计划’,如何?”张子川笑眯眯地说道,一场略显惊心的闹剧落幕后,议事堂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原本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因为日伪这个共同的敌人,最终走向了同一阵线。
“能除掉日寇汉奸,自然行得通。”安大富眼眸略显阴沉的瞥向张子川,“但你小子若敢耍花招,我便……”
他话未说完,张子川连忙含笑说道:“我怎么可能耍花招。待我回去之后,便让人炸了那丁磊的轿车,算是给安大当家立个军令状,如何?”
“炸他的车,这事还能成?”安大富玩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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