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后溏山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有几声轻微鸟叫,在山间的林子里回荡。
因为山上多是松柏树,即使是寒冬腊月飘雪的季节,后溏山上仍然可以看见一片又一片的绿色。
地上是早已枯萎的花草枝叶,还有一些掉落在地上的带刺的松枝。
我和洛璃在山间的小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担心一不小心被散落的松刺扎到。在太阳照进这片山头后不久,终于结束了这段艰难的路途。
我们这边习惯把坟墓叫做“家”,因为这样比较委婉。爸爸妈妈的家就在后溏山的半山腰上,前面是一片浇筑的水泥地,虽然不大,但是防止了下面的杂草会蔓延上来。
在山的底部,则是一口小池塘,里面有不少鱼沉寂在里面睡觉,只等着春回水暖。
“哇,好漂亮。”洛璃坐在水泥地前的石凳上,看着下面的竹林、水塘,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叹。
“是很漂亮啊。”我也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半年多没有来这里了,不过我对这里却是一点都不陌生。
对后溏山情况了如指掌的我细心地给洛璃介绍:“下面这个池塘叫做后溏,里面有很多鱼。那边是一片果林,秋天来的话可以摘柿子、苹果和板栗。小时候哥哥就经常跑到山上来偷水果吃。再东边是一片竹林,待会儿咱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冬笋。”
洛璃疑惑地问道:“冬笋?”
“嗯,没吃过吗?就是冬天长出来的笋,长大了就会变成熊猫很喜欢吃的竹子。”
洛璃恍然大悟:“呀,原来是这个啊。哥哥,我吃过笋,就是很久没吃了。”
“待会儿我们可以去竹林里挖几根回去,然后哥哥烧给你吃……咳咳,算了,哥哥不会弄这个。”我拉着洛璃的小手说道:“走,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
洛璃点点头,跟着我来到爸爸妈妈的家门前。
她的另一只手拿着一袋香纸,这是今天拿来用的。我原本是要自己拿着,但是洛璃为了表示对爸爸妈妈的尊重,所以坚持要她替我拿着。
被洛璃的固执所感动的我也只好任由着她拿着。
“来,先把鲜花放上去吧。”
我和洛璃一起把鲜花放在了坟头,然后看着墓碑上面的字。
因为上面写的字体是行书,再加上有一些字是洛璃不认识的繁体字,所以她端详了半天,最后只是喃喃道:“2011年?”
“怎么了?”我看洛璃好像有些惊讶。
洛璃想了想,说道:“那个时候我才三岁。”随即,她用很失落的语气说道:“哥哥的爸爸妈妈在这么早就离开了哥哥,哥哥一定很辛苦。”
我轻轻摸着洛璃的小脑袋,欣慰地说道:“是很辛苦,不过一切都过来了。洛璃也是一样,要加油哦。”
洛璃轻轻点了点头:“嗯嗯。”
“那么,开始吧。”我把包装好的香烛拆开,拿出打火机点上,放在坟前的石板上。
洛璃拿出了买好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堆印着不知道有多少个“0”的冥币,拆出来递给我。
“等等,让哥哥先把火点上。”我示意洛璃再等一会儿,于是洛璃很听话地站在一边乖乖等候。
我拿起一张黄纸,在烛台上绕了绕,然后轻轻点起黄纸的一角,窜动的火花一下子就蔓延上去了。
我把点燃的那张黄纸放在一个专门燃烧的小坑里,然后让洛璃过来帮我一起烧。
也许是没有太多玩火的机会,也许是烧“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洛璃一张一张地把钱放进去烧,越来越投入,最后直接一口气弄了好几张进去。
等我烧完了手中的“黄金”“白银”,洛璃手中还留着一大堆“美元”“欧元”“英镑”,最常用的那种“玉帝”已经全部都扔进火堆里了。
我也不急着催洛璃,只是拿着根棍子伸进火堆里,轻轻挑开,免得有一些埋在下面的纸币不能完全烧干净。
等着洛璃把手中的纸币全部烧完,我带着洛璃到了墓碑前。
对着墓碑,想着之前爸爸妈妈还在世的事情,我不由有些感慨。
看着我站在墓碑前面发呆,洛璃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好呆呆地站在我旁边,等待着我教她怎么做。
“爸爸,妈妈,儿子风尘来看你们了。”我对着墓碑说着,鞠了一躬。
“爸爸,妈妈,我……我来看你们了。”洛璃也赶紧学着我,然后鞠了一躬。
虽然洛璃也称我父母为爸爸妈妈,但是她毕竟不是称自己为女儿,迟疑了一下子,才想到该这样说。
“一年没有回来了,但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我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洛璃,说道:“爸,妈,以后我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站在我身边的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你们以后在天堂一定也要保佑一下她。”
洛璃听到我在介绍她,赶紧说道:“爸爸妈妈,我叫洛璃,今天7岁了,现在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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