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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传奇 章节目录 无情剑客传(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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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廿八,宜入殓、祭祀、嫁娶、沐浴,忌作灶、破土、安床。

    华灯灿烂,火树银花;人世萧条,天枯地寂。天还没有亮,整座龙茫山笼罩在死一般的气氛当中,太阳仿佛永远不会升起,而这一切,只因一人之怒。

    崇礼堂是龙茫堡的正堂,崇礼堂前的台阶上,两位如夫人站在黎明的寒风中,迟迟没有进去。卢夫人不由得唉声叹气道:“真不知道这次,堡主的气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消。”

    吴夫人远远走了来道:“你们在这外面站着干什么?”

    “还能为什么?”卢夫人柔柔地叹了一口气道:“堡主大发雷霆,谁也不想进去触霉头呗。”

    吴夫人冷笑道:“我看有些人平时能说会道得很嘛,怎么这会儿哑巴了?前朝翰林之后,就这么点本事?”

    “哎唷,”卢夫人赶紧道:“人家这会儿心里正难受,您大人有大量,何苦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呢?”

    素夫人始终没说一句话,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望着远方。听到这儿,回转身向吴夫人笑道:“您来晚了,夫人。”

    “走吧,”吴夫人道:“一起进去吧。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太阳明晃晃的悬挂中天,崇礼堂下一片肃杀,太阳耀眼的白光也透着冷气。几个胆大的在崇礼堂的台阶下探头探脑,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只听有人道:“怎么回事儿?真跑啦?”

    “好像是真的,”其中一人说道:“上头都乱成一锅粥了。”

    “哎哟!这次他们白家可丢人丢大发喽!”

    “这龙茫山上守卫森严,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我跟你们说啊,刚才我听人说,夏启带着人搜的时候,在后山发现了条小路,隐蔽得很,平常谁也没注意到过,她多半是从后山跑的。”

    “哎呀,现在要紧的是,陈家的花轿都已经到山下,要怎么跟陈家交代......”

    一条人影自上方投了下来,只听得素夫人的声音道:“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小心怠慢了客人。”

    “是。”众人答道,四散而去。

    吉时已到,众人屏息静候,白曈昽站在众人之前,看着款步而来的新娘子。长久以来,湄兰都是最让他放心的孩子,然而正因她的懂事,才造成了自己对她的疏忽。所以当湄兰出现在他面前,说出自愿代替言儿出嫁的时候,他才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湄兰缓缓走来,一如平常,恬淡安然。走到父亲跟前,行过大礼,哽咽道:“孩儿,拜别父亲。”

    白曈昽点了点头,默默看了看女儿,沉声道:“委屈你了。”

    湄兰轻轻摇了摇头道:“为父亲分忧,女儿无怨无悔。”

    白曈昽又道:“嫁去夫家,须得恪守妇道,孝顺公婆,和睦妯娌;婆媳相处,有时候难免受点委屈,也不要哭哭闹闹的。”

    “是,”湄兰道:“孩儿都记住了。”

    湄兰走到母亲面前,照样行了大礼,尚未站起身来,早被母亲搂入怀中,千叮咛万嘱咐,皆是叫她爱惜自身。湄兰一一点头记下了,再与众人辞别。她向人群中张望一眼,喃喃道:“这几天怕是身子不太好.....”

    忽听得几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声,廊柱后走出一个女子来,那女子是如此的苍白纤弱,仿佛纸片儿似的,禁不住风吹的样子。

    湄兰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嗯。”那女子点点头,轻轻咳了一声。

    湄兰道:“好好保重,妹妹。”

    那女子道:“你也是。”

    素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感叹:“湄兰、湄若这两个孩子啊,就好像天意捉弄一样,一个太过柔顺,一个太过固执,仿佛她们性格中过多的部分,原本应该是属于对方的。”

    当下迎亲的人再三催请,怕再耽搁下去误了时辰,湄兰于是再次请辞。

    “兰儿!”看着湄兰走下台阶,白曈昽急忙道:“若当真受了委屈,莫要忍气吞声。”

    湄兰回头笑道:“多谢父亲。”

    迎亲的队伍蜿蜒而去,渐渐看不见踪影,渐渐听不见喧声,宾客们早已散去,只剩几位夫人站在门口。

    “哭吧,哭吧,”素夫人搂着哭成个泪人的吴夫人,道:“孩子已经去得远了,听不见了。”

    吴夫人早已泣不成声,一顿一顿地哭着道:“她这一去山长水远的,娘儿俩可能半辈子都见不着了,昨儿还在我身边说说笑笑的,今儿个说走就走了,叫我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伤心啊?”

    卢夫人见吴夫人哭得伤心,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素夫人道:“你跟着哭什么?”

    卢夫人啜泣道:“人家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我看夫人哭得伤心,心里也跟着难过。”

    素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们一个不过是跟着伤心,一个女儿虽然远嫁,但终究还能团聚;言儿那个丫头啊,我是既想再见到她,又怕再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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