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雅终归是小孩子脾气,前一日怎么哄都不搭理,第二日倒是主动跑过来了。
“熹尔姐?”
“诶,你来啦。”黄熹尔正坐在房里画她的设计图,可奈何这地方没纸没笔,只能石灰木板来代替。
她朝门口招手:“你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也设计了一件。”
黄熹尔从见完李桐戈母亲后,便对娘惹装念念不忘,可自己还要赶路,穿裙装怎么也不如穿男装方便,就想着给禾雅做一件,小姑娘都喜欢新鲜玩意儿。
“哈哈哈,这么窄的裙呀,要是我穿上,跑都跑不动。”
“可是,这好美。”她指的是娘惹上装的衣领子,盘扣自领口斜至下掖,裁剪上很花心思,依班女人的衣服没有这种设计,禾雅都不知道该怎么讲。
拿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拿衣料的。“把布给我吧,我拿去给人做。”
黄熹尔也不确定自己画的别人是否能懂,思前想后还是一同跟了过去。
两人到阿瓦纳家,打算请他家几个女佣帮忙,敲了敲拉甲夫人的房间门,才发现阿瓦纳正在里面。
房间并不隔音,两人交谈的声音传出来,她虽听不太懂,仍能听出是在争执。
“禾雅,你们在门口等下。”拉甲夫人扬声道。
“好的,拉甲阿姨。”
里面阿瓦纳声音又传出:“母亲,不是我要忤逆父亲,是我们依班人看不清局势。”
“你闭嘴!日本人的事先搁着,不需你操心,你父亲心里有数,莫要再因这件事吵你父亲。”
拉甲夫人给黄熹尔印象一直是平易近人的,每次见面都是笑容,这样发怒,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阿瓦纳又争辩几句模糊不清的,垂着眼帘从房内出来,看她站在外面,有气无力打了声招呼:“熹尔啊。”
“嗯,你没事吧?”
阿瓦纳笑得苦涩,摇摇头:“没事,你忙吧,以后再聊。”
她点头。
……
拉甲夫人看了衣服的图,并不是太在意,也许是心情不顺,挥挥手让她们自己随意。
出门后,她问:“禾雅,夫人说什么了?”
“呃……”想了半天,她斟酌一下措辞。“就是……说那件漂亮衣服不适合我,不让我在外面穿。”
黄熹尔沉默了会,讲:“没事啊,你喜欢就在房里穿给自己看,对吧?”
“嗯嗯,对!”
几日相处下来,黄熹尔是越来越喜欢禾雅,两人粘粘糯糯,都搬到一间房去睡了,李桐戈唯有抱着自己铺盖,到其他房里去。
除了做衣裳,两人还互教对方语言。禾雅学着英语,黄熹尔学了土著话,两人叽里呱啦说一通,又是一阵傻乐。
李桐戈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这是不是犯魔怔了,女人的友谊……
大概是在父母亲那受挫了,阿瓦纳接连两日都没了踪影。
禾雅虽自己玩得疯,却也留意到了阿瓦纳的情绪变化,特意在李黄二人出发的前一晚,在自己房里摆了宴。
没有刚到来时仪式庄重的鸣枪,没有狂野歌舞,也没有无关人的打量和围观,只是四人的小聚。
晴朗夜空,月亮明晰地挂在上方,温润如玉。丛林山峦似剪影,棱角分明却又浓墨重彩,偶尔能听见虫鸣蛙叫。
黄熹尔:“月色撩人。”
“是啊,今日农历十五,月亮格外地圆。”李桐戈敛敛衣袖,手臂伸向她前面的杯子,将米酒换成了清水。“你就别喝了,要是醉了,明日又多耽搁一日。”
“呵。”她轻笑,“那李先生对这新衣裳,还满意?”
李桐戈拉了拉衣服下摆,低头看,其实还算中规中矩,出门在外,毕竟还是不惹人不打眼的好。
“这衣料不错。”他说。
黄熹尔一时被他气得呛。
“你这在新加坡学的是哪方面?我看你既会装炸药,又会人文地理,连裁缝的活你也会干,不得了啊?”
“我父亲教育我,要博学多识,理论与实践都不可少。你不也是,一个茶商世家,到你这反而开照相馆了……”
黄熹尔向来是不回呛不认输,李桐戈心想,亏得相识时把她看成了淑女小姐。
长廊一头传来脚步声,是禾雅与阿瓦纳。
禾雅:“我好看吗?”
她特意换上了黄熹尔为她做的衣服,因为裙子的窄长,尚且不是很自在,走起路来一步步挪,人还没看见,声音先到。
“挺好看的。”阿瓦纳牵着她,转头红着脸问黄熹尔:“你也会这样穿吗?”
“我倒是没穿过。”黄熹尔笑着,伸手扶禾雅坐在她旁边。
阿瓦纳脸上笑意减了减,想到明日两人要离开了,自己最近几日状态不佳,连基本待客之道都没做到。
“可惜了,你明日走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话一出,众人皆沉默,李桐戈与黄熹尔也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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