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班族男女分工很明确,女人只管待在长屋中打理琐碎,有空就围坐在一起织竹篾、聊天,傍晚晚餐后到河里打好第二日用的水。
李桐戈在这住了段时间后,好歹算是个惹人注目的角色,不论是已婚妇女还是花季小姑娘,每回遇上都有意无意打量他,大胆的还会往他房间里偷瞄。他虽知道,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见到女人堆会主动躲着点,免得招人口舌。
自从早晨与黄熹尔说了要去支部的事情,他是怎么也找不着她了,去房间敲门,无人应。又猜想是到禾雅那去了,结果也不是。
晚上,拉甲家派人传话,说是晚餐准备好了,请他过去。
李桐戈一心想着寻黄熹尔那丫头,边应付着拉甲的问话,边探首往楼梯口处张望。围栏上绑着火把,火舌舔着晚风,摇摇曳曳,显得屋外更是黑洞洞。
阿瓦纳家地位高,手底下养的佣人也多,餐桌前都有专门的人布菜。李桐戈那桌,一妇女蹲着给他慢慢将竹筒劈开,饭倒出来盛在叶子上。也许是个新来的,倒酒的时候手有些抖,酒液漫出杯子了。
女人布好菜后站起来锤了锤腿,李桐戈点头示意,向她表示感谢,哪知她却径自往他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李桐戈心想这还是不妥,打算起立到别处坐,可女人越发往他身边靠。怎这般……他有些不悦,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眼那女人——
第一眼,只觉她脸上比其他依班女人要更多花纹,以至于看不清面相。似乎有些得意,眉间上翘,嘴巴带着笑意。
等等,这分得意忘形的笑……
“黄熹尔?”
她人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歪倒在一旁,只差小拳头砸桌子了。
李桐戈知道依班人的纹身用药水蚀入皮囊,绝不褪色,暗叫不妙。“胡闹!你这张脸还要不要了!”他叫她去准备,也没找到这姑娘的脑子这般奇,想到乔装打扮去了。
他伸手缆住黄熹尔,对着她的脸一顿乱搓揉,疼着黄熹尔哇哇大叫。阿瓦纳闻声跑过来,拉开他们两个。“别急别急!她这洗得掉的,我这就带她去洗了!”
李桐戈哼地一声,看阿瓦纳一眼,放了手。
没多久,从前白溜溜一张脸,不知是被他搓的还是方才洗的,现在是红得滚水烫虾似的。
“她找我说想学学猎头族妇女,我便寻了药水让人帮她画了。今日她跟着那些女人学了一天的做活,贪玩罢了,别怪她。”阿瓦纳领着人回来,语气轻松地跟他解释,想要调解下矛盾。
李桐戈沉着脸与黄熹尔道:“我没生气,你快吃饭。”他指着位子让她坐下来,而后与阿瓦纳坐到了另一桌。
两个男人沉默不语,都各自低头用餐。食及过半,拉甲举杯邀众共饮,李桐戈举起杯,却是对着阿瓦纳。
“她终归不属于这里,我不明说,是因为相信你能理解。你休要以为,在她脸上刻些什么抹不掉的花纹,便能留她在依班族,留在你身边!”
他明白这件事阿瓦纳并非这心思,但又如何,他就是想要借此警告一番罢了。
阿瓦纳却是笑,和以往那随时展露的笑不同,是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你终于肯面对了,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我喜欢她。我是长在野蛮部落,却不是野蛮人,我自然会遵从她的心意,不需要你操心。”
他一饮而尽,转头又补了一句:“对了,我最近得忙着与其他部族谈交易,你去支部的事我就不跟了。”
……
饭后,黄熹尔在屋内踌躇,左右踱步碍了收拾打扫的人,一位瘦高个的依班妇女端着黑色草木素纹的陶罐子,将她挡出了门去。
李桐戈等在门口,抱着手臂瞧她。
“你还舍不得走?”
“没有没有,走吧。”她讪讪道。心里想着,明明是她缠着阿瓦纳帮忙,让他无端被误会,总要道个谢,不然她心里不舒服。可他怎那么快走得没影了……
“阿瓦纳最近忙,没空搭理你。劝你赶紧跟上我,我或许还愿意跟你讲讲去支部如何安排的。”李桐戈说完了便大步跨向他房间的方向,脚下惊动了躲在草丛的蛙,呱啦一声跳出来。
“嘿呦,吓我一跳……”黄熹尔在后头,左躲右闪跟上去,嘭地关上他房间的木门,似是怕山蛙跳进去,喘着气儿:“我听!你快说啊!”
李桐戈被她那样逗笑了,可刚立了威严,不能掉面子,只得堪堪忍住,端坐下来。“这次去支部猎场,目的只两个。打探清楚支部和日军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再有就是,你父亲那单案子。
支部人活动范围就那么点,族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可能掺进两个面生的人还察觉不出,乔装成他们是不切实际的。”
黄熹尔点头赞同,她怎没想到这点,是这么个理。她问:“那怎么办?”
李桐戈笑,缓缓把手伸向桌子上的小篮兜,拿出一把类似剪刀的物件,听着声音还挺锋利……
“什……什么东西?”
“绞刀,猎头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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