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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侨民秘录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河堤轰炸(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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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天空晕了一片紫,染上将尽未尽的黄昏色,李桐戈和黄熹尔出了有信钱庄的门,一路沿着河堤路走,河边尽是些咖啡小馆、冰室之类。身边的黄熹尔紧抱着小包袱,里面装了方才兑的钱,她挪着步子哒哒地落阶梯,仰头望着天上。

    他怕她摔了,手上虚虚拉着她胳膊,心里笑她孩子气幼稚劲儿。又听她道:“你也抬头看,这天像不像葡萄冻子,紫红紫红的,晶莹透了。”他也抬头瞧了眼,确实是,月亮在远远不打眼的地方,露出一小块,跟手指甲掐的泛红印记。

    他低声笑:“想吃……?对着天咬一口就行了。”说着抓起她手臂,将她身子提得跃起,顺带惩罚她不好好走路。黄熹尔怕摔,赶紧抬起脚跳了两步,站稳后回头嗔怒瞪着他。

    河堤上晚风时时吹拂而来,把中午闷出的燥热感都吹散了,这时候,是一日最松懈之时,也是最需要进食之时,听着黄熹尔肚子咕噜一声,恰巧两人都不说话,这肚子一声叫,打破了安静。她小脸一红,扭过头装作看路边吃食店,道:“要不是现在物价高,这里……”她拍拍小包袱,“够我们吃小半年了!找地方吃饭去!”

    走到港仔湾的大渠沟边,路旁的人力车都在那聚成一堆,车夫靠在车上,翘首以待,目光准准望着对面的那些吃食店。李桐戈觉得古怪,看那些露天西餐店里,绅士携着家眷齐齐离席,有些店铺甚至开始下铺门板了。

    “这店怎么全都关这么早?有生意也不做?”黄熹尔不解,她还没吃饭呢,怎的就打烊关门。李桐戈看那些服务员在忙里忙外收座椅,那副神色慌忙得,猜测说:“约莫是怕夜里不安全,日本军总归会巡查。”

    旁边那一车夫,比其他一旁的都年轻不少,与李桐戈俩人也差不多年纪,拉上车溜溜得跟着他们走,搭讪了两句,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现在夜里都宵禁,差不多这时候,就该回去了。先生小姐们,要不要,坐个车?”

    黄熹尔瞥了眼那笑嘻嘻的车夫,冷冷道:“你见我这打扮,像是有钱坐人力车的嘛?”一句把车夫噎得说不出话来,头缩缩地又回了原地等,嘀咕着“你不搭自然有人搭”。

    人力车一排排挤在路边,又有与车夫讨价还价的路人,那边店铺急着关门,一时间吵杂了起来,倒像是大市集。李桐戈也被这些挤道的惹得不悦,干脆绕开那一堆人,喊了黄熹尔一声,俩人齐齐走向转弯角。

    吵闹声抛在身后,越来越远,黄熹尔嘴里叨叨着要去哪里吃饭……

    一霎那,李桐戈耳朵轰鸣,仿佛听见甚么,心跳骤然加速,下一秒的决定,也不去管是不是,猛地捞起黄熹尔的胳膊,往前奔,黄熹尔来不及多想,仅仅手里拽住自己的包袱。身后,终于有反应快的人,慌乱地痛呼,四散而去,一时间的灾难,爆发……

    他感受到背部一瞬的灼热感。

    猛扑倒在地,眩晕和疼痛也不知哪个来得更快,总感觉方才有人大力撞了他一把,他忍着痛将自己侧过身,旁边躺着黄熹尔,剧烈咳嗽着,手臂落地撑着,衣服呲咧下来一大块,血迹染了透。

    “有没有事?能不能起?!”

    李桐戈眉头紧成了川字,咬牙试着站起来,询问的那人稳稳扶着他,他晕得头都抬不起,仿佛脖子被刚才的炸弹给震碎了。他目光只看着眼前那双穿得软塌的黑色布鞋,上面蒙了一层尘,黑白分明。

    终于抬起头,是个半大孩子,瘦小胳膊半扶半拉拽,急着道:“快进来,你快进来!”那头爆炸的中心传来隐约哀嚎,应该是受伤的人,可再听,是一阵阵皮鞋踩踏声,这何曾不熟,日军来了……

    李桐戈半蹲了一下,抽起黄熹尔的胳膊,紧箍住她往里走,她现在是满脸的灰,眼睛被蒙得撑不开。

    啪嗒啪嗒响,约莫是那小孩在关门,又一阵匆匆脚步声,不过多久,转而向他走来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先生不要慌,你和旁边这女士都只是小伤。”声音温润却有力,能听出是一个极其稳重的男人,他顿了顿,又喊:“阿丁,快打两盆水来,给先生擦洗眼睛上的灰。”

    李桐戈苦笑,讲:“危难间相助,多谢你。只是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我听还有人活着……”该救人的,可是他怎么说,自己都是被救的那个,又怎么能将人家推到危险境地。

    沉默一阵,那先生道:“不知这日寇为何突然投弹于此地,实在是不该……如今我也不知情况。外面受伤民众,我这里不便收留,只能等医疗队来……”

    哐啷的铜盆声,一盆水放桌上,阿丁拧了毛巾,边轻擦边道:“这些个日本人,真是太冷血,看准了这些处处是人的地方炸,还道什么安定。”凉凉毛巾敷在脸上,李桐戈擦了一把,微微睁开眼。

    “李桐戈……”黄熹尔轻吟道,他赶忙从桌上扶起她,又让阿丁换了一盆水,给她洗了脸上的灰尘。“你有事没?哪里痛?哪里晕?”他急着问。

    “嗯……好像没什么事,胳膊好像磕破了,脸上……”她咻地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脸上的伤口:“我不会毁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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