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着说——给我讲讲你那有趣的生活故事。”
“再找时间吧。”古铜说。“现在,有更好的事情要做。”
但他禁不住又想起上海,想起赖恩,想起发生在那个院子里的事情。这个可怕的噩梦始终困扰着他。他真希望能把以赖恩为代表的那一边全都远远抛在身后。现在,他和两个月前一样,急于知道究竟为什么赖恩要到圣菲来监视他。
“送来了吗?”
“今天下午送来的,”古铜说,“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呢。”晚会结束后,他们沿着树荫浓密的林多路驱车返回。
“现在让我看吧。”
“你肯定自己不累吗?”
“哎,如果我累了,我就能住在你那里,使用它。”龚玉说。
“它”指的是一张床,是古铜委托一位当地工匠制作的,其独特之处在于它全部是用金属铸造的。当地人用一把锤子和一块铁砧,在床架杆上制作出了精美的图案,看上去很像木雕。
“太奇妙了。”龚玉说。此时,古铜已经把吉普停放在汽车棚里,和她一同走进室内。“这比你描述的还要气派。”她抚摸着金属表面光亮的黑漆。“而且,这些图案都是刻在床头板——或者应该叫床头金属板——上的。无论你叫它什么,反正是用铁制成的。这些图案看上去像是参照了鞑靼人的图案,但也像阿拉伯的象形文字,他们的脚往一个方向伸,手却伸往另一个方向。实际上,他们看上去像是些醉汉。”
“这些图案并没有参照任何东西,是当地人自己独创的。”
“好吧,我真的很喜欢,”龚玉说,“这些图案让我很开心。”
古铜和龚玉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这张床。
“看上去的确很坚固。”古铜说。
龚玉用一只手按了按床垫,然后扬起双眉,显出一副调皮的样子。“想检验一下吗?”
“当然,”古铜说,“如果我们把它压垮,我要让马西退款。”
他们肯定是从后墙进来的。当时是凌晨3:07。德克尔之所以知道准确的时间,是因为他有个旧式的指针闹钟。他后来查看时发现,指针正好停在那个时间。
他没有睡着,正侧身躺着,借着月光欣赏龚玉的面容,想象着她已经完成了事务性的旅行,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们的分离终于结束了。远处隐约传来“砰—砰—砰”的爆竹声,是参加聚会的人们燃放的。庆祝活动仍在继续。古铜想,明天早上肯定到处是残纸碎屑。困乏的街坊邻居被那些聚会搅得彻夜未眠,镇上的官员又要忙着应付来自各处的抱怨了。他很想知道现在有多晚了,于是转过头去看钟。
他一点也看不到钟的亮光。他猜想,一定是自己把龚玉的什么衣服扔在钟的前面了。他伸手想去移开钟前面的遮挡物,却碰到了钟。他疑惑地皱起了眉。钟的夜光怎么没了?远处的爆竹声还在砰—砰—砰地响着,但在喧闹声中他还是听到了另外一种响声——是金属与金属的微弱刮擦声。
他内心一阵不安,坐了起来。那声音不是床腿的摩擦声,而是从卧室外采光走廊尽头右边的门那儿传来的。这道门通向外面的小花园和院子。这种金属与金属的微弱刮擦声仍在继续着。
他猛然伸过一只手捂住了龚玉的嘴。月光下他隐隐看到,她吃惊地睁开了眼睛。她刚要挣扎着推开他的手,他把头俯在她的左耳上紧张地低声说:“千万别出声,听我的,有人想破门进来。”
金属刮擦声仍在继续。
“离开床,到壁橱里去,快。”
龚玉地从床上爬下来,冲进房间右墙上的壁橱里。壁橱大得能走进去,没有窗户,比卧室还暗。
古铜迅速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摸出一把西格手枪,这还是他初到圣菲时买的。他猫腰蹲在床边,用床作掩护,伸手去抓床边的电话。可是,当他把话筒放到耳边时,他明白不可能的了,话筒里根本没有拨号音。
金属刮擦声停止了,突如其来的寂静使古铜越发觉得紧张。古铜冲进壁橱,但没有看见龚玉。他以身边的小梳妆台作掩护,透过卧室敞着的门朝外面的走廊瞄准,浑身紧张地抖个不停。虽然他的身体仍在冒汗,但他还是觉得发冷。靠右边的后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古铜早就打算给它上点儿油了。
他问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想破门而入?是强盗?有可能。但以往生活经历中养成的多疑心又一次占了上风。那件没了结的事又一次找上门来了——他无法打消这个教他从心里发冷的念头。
几个黑影冲进了卧室。刺眼的闪光划破黑暗,自动武器断断续续的轰鸣声冲撞着古铜的耳膜。在闪光中,无数发子弹射向床单,枕头里的羽毛四处飞扬,床垫填塞料迸射出来。
趁着持枪歹徒尚未意识到他们所犯的错误,古铜向他们开了火。他连续扣动扳机,两个歹徒中弹倒下,第三个歹徒连滚带爬地逃出卧室。古铜朝他开了一枪,但没打中,子弹打碎了一扇采光玻璃窗,那人趁机消失在走廊里。
古铜的手掌
>>>点击查看《孤岛喋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