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石广川一行身着素衣,提着白蜡、果品、纸钱、烧酒,雇上马车一路驶向城西下丘山脚下。
此处正是阳江百姓集中墓葬之地,放眼望去,在草木遮掩下,坟茔堆随处可见。有的坟还有人来打扫,坟前的碗碟烛台依稀可见,而大多数,坟茔堆上已经杂草丛生,甚至树木成荫。有墓碑的坟并不多,即便有,很多的碑都是木质的,早已在风吹日晒雨淋下腐朽不堪。
石广川看着这些碑,看着这些坟,心中隐隐难过。
木琳琅也能感受到死者的悲凉。
丁家三兄弟沉默不语,昨日那般嬉笑之状在此刻寻不着丝毫踪影。
王常勇看着这些坟堆,仿若看见昔日那些生龙活虎的兄弟,他们战死沙场,连一块属于自己的坟墓都是奢望。
每个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在这样的地方,无论是谁,都会在心底感触到阵阵凉意。
可是,当他们在众多坟堆中找到属于阿旺的那一块时,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愤怒。
没有香烛没关系,没有供果亦没有关系,没有人烧纸钱也没有关系,这些总会有的。墓碑是新刻的,仿佛就在昨日,才刚刚竖起,上面写着阿旺的名字,清晰可见。可是,墓碑后面呢,没有坟堆,没有荒草,有的是翻过的新土,有的是惨不忍睹的尸体。
“为什么……”石广川大喊。
为什么他的好兄弟在死后要被人这般对待。既然让他入土,为何还要让他不得安宁。
“阿川,我们把他重新安葬吧。”木琳琅小声劝道。
石广川默不作声。
木琳琅便向丁家三兄弟使了个眼神,在王常勇的指挥下,三人很快收拾妥当。
坟墓修好了,供果摆上了,蜡烛点燃了,烧酒洒在地,纸钱已经燃成灰烬。
所有这一切做完之后,石广川依旧默不作声。
“阿川……”这一次,即便是木琳琅,也束手无策了。
石广川一直跪在地上,看着蜡烛一点点燃尽,看着灰烬一点点被风吹散,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斜。
木琳琅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悲伤着他的悲伤,愤怒着他的愤怒。
其他几人见他二人如此,也都不曾离去。
直到夕阳西下,石广川才大喊一声:“究竟是谁做的?”
众人都默不作声,丁三柱悄悄将手里的龙凤琉璃佩放在木琳琅的手上,小声道:“刚才捡到的。”
石广川猛然回头,伸手翻开木琳琅手中的琉璃佩,一把抓起,狠狠的摔在石头上,瞬间,玻璃渣四散飞去。
所有人看得出来,石广川真的怒了。
“我要杀了她。”石广川死死攥紧拳头,朝城中狂奔而去。
木琳琅一个健步,猛然抱住石广川,按住他的拳头:“阿川,切不可冲动啊。你也知道,她现在对你已经起了必杀之心,你这一冲动,岂不是让她奸计得逞。”
“我不管,你放开我。”
“我不放。”她说着,一掐诀,一圈仙障将二人圈在其中。
回到客栈,石广川便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整日考虑如何报仇雪恨。
木琳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王常勇道:“大小姐,你这般守着他也无济于事啊。不如,我看着他,你去休息休息吧。”
“不必了。我睡不着。”
“那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就能想到什么对策呢。”
“也好。”
木琳琅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散步,无意识间又踱步到了江心亭。上一次,当石广川听得阿旺的消息后就是来到这里。原来,在有意无意间,自己已经和阿川心意相通了。
吹着江风,木琳琅感到浑身寒凉。望着对面的京都,她的心中感慨万千。那里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却不是自己成长的地方,那里曾有木家的风光与繁华,却也隐藏着自己所不能察觉的暗流涌动。
然而,这半个月,仅仅是半个月的时光,仅仅是一个如瑛郡主,那个在曾经备受可怜的孤女,已经让自己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黑暗,在京都的夜幕下,即便是父亲那样的常胜将军亦有被挤出政局的时候。而自己,这个涉世未深的修仙之人,面对这比江风凛冽百倍、千倍的寒风,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木琳琅迷茫,徘徊,甚至恐惧。
她听见了恐惧的声音,有人在喊救命,那声音很真实。
救命的呐喊将木琳琅拉回了现实,她丝毫没有考虑,纵身跳入江水之中。
很快,拖着湿透的身子,木琳琅连拉带拽总算将那落水女子救上了岸,二人在岸上直喘粗气,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驱散围观的人群,车上跳下一位半老徐娘,虽算不上浓妆艳抹,那从头到脚的打扮也算得上花枝招展。
木琳琅觉得,她大约是某个商贾家的夫人罢。
那位半老徐娘上来就道:“哎呦,我说青青,你这脾气可要改改,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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