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这一番话出口,令得参与过去年那场朔朝大讨论的臣子们都有些腻歪,那次分明是群臣通力,议否了开科举取士的政见,怎么到天子嘴巴里这么一转,居然变成了“商议未果”?然而身为臣子,自然是天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天子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天子这一言,令得反对科举取士的士族大臣全都斗志昂扬起来,甚至有人做好了犯颜直谏,阻止天子开科举的准备,所有士族大臣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是在静待一人,当先吹响战斗的号角,他们要让高坐于朝堂之上的天子知道,这片天下还离不开他们士族!
要知道,上一回天子有意开科举取士还是借臣子之口说出来的,避免了君臣之间面对面的硬刚,也使得最后避免了君臣矛盾的激化。
然而这一次天子并未假他人之口,这也说明了,天子对于这一次朝议通过科举这一举措是有充分准备的,要是再失败一次,天子可就颜面全无了。
然而过了很久,始终没有一人率先开口进谏,天子杨宏扫视了大殿一圈,只得点名内史令许子期道:“内史令,向日朔朝之时,科举乃是卿之所提,此次便依旧由卿先言罢。”
内史令许子期悠悠然地离席拜道:“陛下,臣之初衷未改,仍以为科举取士为优,然取舍之道,惟陛下裁之!”
天子杨宏闻言有些郁闷,许子期只是表态了依旧支持科举一措,却并不打算卷入朝堂之争里头去,既然如此天子也不好逼迫,只得令其平身归位,毕竟一个“逼迫恩师”的名声背在身上,即便是天子也会有些难受。
不过这也不能怪许子期,他受封义阳侯,余荫已惠及子孙,答应了天子的事情也做到了,至于朝堂争论,他一个行将致仕的老朽,又何必卷入诡谲的朝堂争斗之中?即便当今天子此时能够保住他,待天子百年之后,继世之君可不见得会保全他的子孙不受士族报复。
许子期发过言后,众臣纷纷将眼神投向了中正卿李信,九品中正制取士乃是他的正管,这科举之制分明就是分他的权,他要是不出言阻止,可就说不过去了。
被众臣注目的李信却觉尴尬异常,他刚刚获得九卿的“提名”,然而离正名却还有一些距离,又被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郎中令付禹顶在身后,岂敢在此时忤逆天子之意。
虽然天子此举会分他的权,但是在九卿的地位面前,这点权力算什么,即便是将他中正卿原本的权力全都剥夺了,只要能得到九卿的地位,李信也是甘之如饴。
岂不见大鸿胪朱旭权力还不如他中正卿,不照样过得十分滋润,哪里有人敢得罪他?身为九卿能经常见到天子,提出自己的政见,便是最大权柄!
更何况如今丞相刘安、大司空张温都年事已高,最多再干几年,就算不死在任上,也得回家养老,当今少府令周左安、廷尉韩思宸都是大热的继任人选,这些重要职务一旦出缺,哪会有人竞争力会强过同为九卿之人?一旦换上了这等要紧职务,便是真正的权势人物了!
不客气地说,熬了几年九卿资历以后,谁知道他李信不能一步登天,直接迈到三公的位置上?李信只是心里想想,便觉心潮澎湃。单身笔趣阁.dschw.
想一想这些,心中似火一片的李信就更不肯轻易出言了,李信甚至还在想,如果群臣都反对的情况下,他还可以虚伪地表态支持天子以表忠心,获得天子的进一步支持。
又再次等了许久,依旧没有人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天子杨宏便准备一语鼎定乾坤了:“既然诸卿都没有意见,那便……”
只是天子话还没说完,勋卿列侯席位上一人跳出来伏拜道:“陛下,臣以为开科举之制不可!九品官人法虽非优者,却已沿用百年,若贸然改之,恐天下动荡,于社稷不利!伏惟陛下明察!”
许多士族大臣们见天子都要宣布开科举取士,反对的话已经快蹦到嗓子眼儿了,却见此人抢先一步出言阻止,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将话咽回肚子里去,虽然法不责众,但是带头之人总归下场不会很好,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天子杨宏见状,眼中精芒一闪,终于有人跳出来反对了,否则他一番精心准备岂不是泡了汤?若连个个给他作杀鸡儆猴之用的人都没有,群臣都跟他阳奉阴违怎么办。
于是杨宏有些阴测测地问道:“未知君侯何人?”
那人听了天子这般口气,顿时浑身一抖,用屁股想也知道,天子对他不满了,否则明明刚刚给天子做完汇报,哪能这么快就对自己没有印象了。
“陛下,臣……臣乃戴陵侯……公孙康。”那人结结巴巴地回道。
天子杨宏似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问道:“莫非前朝忠义公孙氏之后?”
这位戴陵侯祖上对赵氏忠心耿耿,当时几乎所有士族都背反赵氏,唯有公孙氏始终护卫着赵氏,直到最后赵氏一刻,太祖正是感念其忠义,这才将公孙氏后裔封在了戴陵县。
“陛下明鉴,正……正是。”戴陵侯公孙康头紧紧地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分毫。他家虽然受恩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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