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旧城,“勋卿一条街”上,依旧如平日那般人来人往,皆是富贵人家,然而却也是新人换旧人,住在这一条街上的“勋卿”们,相比于五年前,算是换了一大茬儿。
自从霍氏掌权之后,许多不愿同流合污,抑或是不能抓紧机会“跟上时代步伐”的勋卿,被一点一点地淘汰出了长安,换上了新的一批,值得信赖的人。
被如“众星拱月”一般,坐落于街道中央的顺义侯府,也算是不能“跟上时代潮流”的那一批,虽然由于旧日的卓著威望,和一些不可说的原因,陆氏并没有被淘汰出长安,但也已经是门可罗雀了,即便是自家的姻亲和宗族旁系,都是极少前来探望拜访,仿佛躲避不及一般。
顺义侯府之中,一片愁云惨淡,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人脸上带有笑容,所有人都是低垂着头,两手紧握在身前,一副紧张又忧虑的神情。
顺义侯、大将军陆抗病入膏肓,命在旦夕,今后顺义侯府将何去何从,令得所有人都为之茫然。
更令人担忧的是,顺义侯世子陆凡,已经几年没有回过府了,甚至他们连世子的下落都不清楚,没有主家的带领,身为顺义侯府家臣仆从,他们又怎知前路何往?
走在府中小道上,望着来望下人们一副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侯府管事李桓又是皱眉又是叹息,尽管他知道,侯府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跟这些下人们无关,但是见了他们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是十分不爽。
不过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人,他得赶紧出门,去主公所说的那个地方把少主寻回来,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一次,他家主公是真的撑不住了。
吩咐了手下人抓紧备马,李桓朝侯府大门跑去,刚出府时,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他调整好身形,正欲开骂时,抬头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李桓顿时泪盈满眶,连忙下拜道:“少主!家奴李桓,见过少主!”
“李叔起来吧,快带我去见父亲。”年逾三旬的陆凡变得沉稳了许多,将李桓扶起来,当即便沉声吩咐道。
李桓心知没时间耽搁了,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来不及说了,当即便引着陆凡,朝着主公陆抗的卧室走了过去。
“父亲如今怎样了?”走在李桓身边,陆凡瞥着一旁走过来来往往的人,皱着眉问道。
李桓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少主,主公他……他恐怕挨不过今日了……吾今日出门去,便是奉了主公的令,要去寻少主的,好在少主回家来了,不然……恐怕都很难再见主公最后一面了。”
听了李桓这话,陆凡顿时心中一痛,尽管他听了近几日有关他父亲病重的传言,也能料想到如今这个结果,但是真的确定了,还是心中悲痛不已。
“少主,恕家奴多嘴,自主公病重,侯府上下便失了主心骨,大伙儿慌乱纷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家奴不知少主与主公为何如此,然日后,侯府不能无主,还望少主体恤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能回侯府来主持大局!”李桓抹了抹眼角的老泪,有些哽咽地对陆凡说道。
陆凡望了李桓一眼,只是微微颔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李桓自然不敢催促,领着陆凡来到了陆抗卧房门口,便让到一旁说道:“少主快些进去吧,主公已经等候许久了。”
站在屋外,陆凡有着片刻的犹豫,随即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卧房之中,已经苍老形消的陆抗面无血色,正安静地躺在卧榻之上,旁边只有一名府内郎中端坐,仍然坚持给陆抗熬着汤药,尽管从他的脸色上来看,也是对治好陆抗不再抱有任何希冀了。
眼神扫过屋子,陆凡心中种下一道恨意,父亲病重如此,宫中御医一个人都不曾见到,或许霍氏父女不仅仅是没安排人来瞧瞧,更有可能是暗中下了命令,不须太医院的医官过来为父亲诊病。
更令人心寒的是,临于此时,朝中大臣们,也没有一人前来探望,就只是因为自家与霍氏不对路子而已。
再怎么说,他们家,他的父亲也为了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满朝上下对待功臣的,因为党争,连社稷功臣都可以不顾,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君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凡的进门,卧榻上的陆抗艰难地转过头来,看见了儿子的身影,他的脸上却突然浮现一抹罕见的红润。
“凡儿……你回来了。”陆抗轻声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小口地喘息起来,显得异常地艰难。
听见父亲呼唤,陆凡收起心中的怒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卧榻前,握住了父亲伸出来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父亲,孩儿……孩儿不孝!”
陆凡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自己过去的幼稚,和离家不归,充满了愧疚,这些年,他与同伙策划了许多次的叛乱,但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事到头来,终是一事无成。
见了父子相聚,早得了吩咐的郎中将手上正熬药的炉火熄灭,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着儿子愈发成熟的脸庞,陆抗微笑着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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