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他惊讶地睁开了眼,努力止住喘息,倾听了一会儿——那是武林中人疾行时的风声!
于是,他像是重新灌注了勇气,蠕动着僵硬的四肢,一寸一寸地往上爬……
终于,他用完了最后一点力气,他也到达了山坡的顶尖,但是他的力量枯寂了,再也稳不住身躯,只听得他痛苦万端地呻吟了一声,哗啦啦又滚了下去,压着那一条殷红的血迹滚了下去
霍子伯和何摩施轻功飞驰着,迎面的灰沙使两人都紧闭了嘴,于是,四周静极了,除了风声。
“呀!你瞧……”霍子伯大叫一声,同时猛一加劲,身形如脱弦之矢陡然加速向前。
问摩赶忙一看,只见前面山坡上一个人体飞快地滚将下来,眼看就得摔个粉身碎骨,而霍子伯距那坡底至少还有十丈之遥。
只听得霍子伯发出一声清啸,身形陡然离地飞起,双臂一荡,一掠而过十丈!
呼一声,霍子伯正好接住了滚落下来的人,然而最令何摩惊震不已的,乃是霍子伯方才那一手不可思议的轻功。
他摇了摇头,不禁把霍子伯真正的功力又重新估价了一番,但是,他竟似无法找出一个界限来——
全真武功本就如茫茫汪洋,深不可测啊!
接着令两人震惊的是,霍子伯怀中的人竟是血迹遍身的垂死者。
霍子伯把怀中之人的脸也翻转过去,立刻惊呼出来“陶一江……是陶一江!”
白无敌也惊呼道“真是陶一江!”
原来,这人正是霍子伯在伏波堡中见过一面的陶一江。
陶一江本已昏死过去,这时蠕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一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何摩忙蹲下把耳朵贴在他的嘴唇上。
霍子伯觉得怀中的身躯渐渐僵冷,蹲着的何摩也缓缓站了起来。陶一江已死了。
白无敌的脸上有一种异常的神情,霍子伯轻轻把尸体放在地上,低声道“他说了什么?”
白无敌沉重地道“杀我者‘天台魔君’!”
“天台魔君是谁?”
白无敌道“青铜老祖手下的左护法!”
霍子伯惊噫道“你是说胡黄牛?天台魔君胡黄牛?”
白无敌道“正是。”
霍子伯想起师父的话,天台魔君是当今武林仅存的藏派高手,也是青木道长再三向爱徒告诫的几个辣手人物之一,但是不知怎地又变成了青铜老祖手下的护法?
他暗奇道“以天台魔君的声望,据师父说,功力委实高极,难道青铜老祖手下教主还要厉害吗?”
白无敌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陶一江还说了三个字……”
霍子伯道“什么?”
白无敌道“沉沙谷!”
霍子伯惊呼道“沉沙谷?他还说了什么?”
白无敌道“没有了,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断了气!”
霍子伯脑海中似乎现出了一点线索,但是仔细想想,又似茫然,他努力苦思了一会儿,脑中反觉烦乱,霎时间,山岭四峰似乎都在向他沉声低吼“沉沙谷!沉沙谷!”
于是他抬首四望,青葱的山峦上白云依依,那云的形状倒像是一个绝大的问号。
霍子伯用剑尖挑起最后一块土堆在陶一江的“墓”上,他把剑插在地上。天已渐渐暗了。
白无敌道“二哥,你的外衣全是血迹,别人看了怕要不妥。”
霍子伯干脆得很,“嚓”一声把外衫撕成两半,脱了下来,随手一丢。
他里面却穿着那套马夫的旧装。
白无敌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二哥怎么这等舍不得旧衣裳?”
霍子伯在心里轻喟着,是的,衣不如新,而且这件破衣服还是做马夫时穿的哩,但是,那段时光却令他木能忘怀。
马夫?然而他是个快乐的马夫!
“咱们走。”
于是两条身影飞快地掠起,渐渐消失在重重黑暗中。
翌日,黎明的时候,两人已出了山区,虽然一整夜没有休息,但是这两个少年内家高手的脸上仍然没有疲倦之色。
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叉腿抱臂站在路当中,晨雾里有点模糊,但是,可以辨出是个身高体阔的大汉。
霍子伯、何摩放慢了脚步,假装不在意地漫步而前,何摩仔细汀量了那古怪大汉一眼,只见他年约四旬,虎目浓眉,一身庄稼汉打扮。
两人正待假作赶路旅客低头而过,那汉子冲着冷笑了两声。
这一来两人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霍子伯缓缓抬起了头,只见那大汉抱臂歪着脸正朝着自己冷笑,不禁一怔。
白无敌瞪着一双大眼,正要开口,那大汉却开始把两人从头到脚好好打量起来,最后眼光瞪在霍子伯脸上。
白无敌歪着嘴向前走了半步,竟也慢条斯理地把那条大汉从头到脚地打量个够,这才一扯霍子伯衣袖准备前行。
“嘿,就这么想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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