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羽坐着轮椅回学校那天,真可谓是惊天动地,论原因,Matt实在是功不可没。
主要是这位可爱的老管家坚持要指挥着车队护送杨羽来上学。
说是如此,杨羽坐的依然是校车大巴,所谓“护送”就是六辆齐刷刷的凯迪拉克黑压压地跟在大巴车后面一路来到学校。当凯迪拉克们整齐划一地停在了学校门口时,过往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观望,只当是其中某辆轿车会出来一个什么重要人物,谁知道在一大群学生从校车上下来之后,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又跟着校车开走了。
搞什么嘛,难道是海市蜃楼?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只来得及看到车队离开,白跑了那么远,只好扬高了眉毛嘟囔着又回办公室去了。
因为坐轮椅不方便,杨羽没有去参加晨会而是直接回到班上,结果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摆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杯子下面压着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绵羊,正瞪圆了两只眼睛,讨好地望着她。
昨天她才知道原来语嫣小她一岁,属羊,于是玩闹时顺口叫她“小绵羊”来着。
杨羽用食指戳了戳小羊红成一坨的小脸蛋,忍不住笑了笑。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杨羽的心情都特别好,那始终扬着的嘴角看得班长他们都一愣一愣地,大家都不明白,怎么杨羽坐上轮椅之后心情反而更好了呢?于是莫名其妙之余都暗自拜天拜地,神啊,请让杨羽对那轮椅永远不离不弃吧……
中午,常规排练,接替杨羽的楚词羞怯地换上戏服,准备与体委对戏。
看到她往舞台走过去的样子,大家都有一点担心。
因为,楚词的动作真的是好——慢——哪——话说这个“慢”,它也可以分为很多种:有乌龟一样的慢,也有牛一样的慢,还有“吃饱了撑的慌”的那种慢,更有存心勾引、一步三扭的那种慢。不过呢,以上这么多种“慢”,楚词哪一种也不是,她的慢啊,嗯——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一脸恬淡的笑意仰头望天。
就好像……好像一小块生面团,靠着自己仅有的那一点点乳酸,一寸一寸地发酵,一圈一圈地舒展,所有的变化,都慢得让人不知不觉,慢得让人心底发软。
大家一齐无声地呵出一口气来。
啊——好可爱。
等到终于站到了舞台上面,楚词认真而羞涩地点了点头示意,排练开始。
这一秒,杨羽低下头啜了口咖啡,下一秒,再抬头的她惊得差点把咖啡又喷出去。
“萍,萍?”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特别可怜,“萍,你在吗?”
“……”体委也shock到,台词慢了几秒,“凤儿,你怎么……”
抬起小脸,刘海下面的双眸不再是平静无波的水晶,在迷蒙的水雾中,它们化身为袭卷梨花的漫天雨幕,直直地打在每个人的心上面。
啊咧,这个人,真的是楚词吗?
一shock完毕,大家都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
出人意料地,有楚词加入的第一次排练一顺到底,人物一个个地登场,黑暗与丑陋被揭开,庞大的道德伦理直逼得人喘不上气来,罪恶的周朴园、煎熬的侍萍、扭曲的繁漪、挣扎的周萍和幻灭的周冲,然而最引人怜惜的,却是绝望的四凤。从忍痛告别母亲,到直面萍与夫人的秘密,再到得知最后的真相,楚词一直都把四凤这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没有太多的台词,她只是用她的神情和动作在表演,等到她终于演到四凤发疯似的冲出门去,平时一向哭不太出来的演员们都早已经泪流满面。
当日的第一次排练一气呵成,大家纷纷下场休息,杨羽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感兴趣地盯着正在擦眼泪的楚词看了一会儿,然后过去跟她聊天。
“小词啊,我可以叫你小词吗?”杨羽的声音难得地很柔和。
“嗯。”讨人喜欢地,演员本尊的话也不太多。
“小词,你以前有参加过这类表演吗?”
“嗯。”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羞涩的笑,楚词脸上完全是习以为常的神色。
“比如说呢?”
“嗯,很多。”楚词认真地数,“有《梁祝》、《貂婵拜月》……”
杨羽吃了一惊:“是戏曲吗?”
“越剧。”
杨羽砸咂舌:“哎呀,我最喜欢听林墨璃的《碧玉簪》。”
楚词终于露齿一笑:“那是我师姐。”
杨羽简直是在竭力遏制自己变得眉飞色舞,纠结了半天,只能面目狰狞地问:“你,你能帮我向她要个签名吗?”
小词怯怯地点头。
强装出一张平静的脸,杨羽简直要从轮椅跳起来了,亢奋的眼神吓得小词连连后退。
杨羽那么兴奋,兴奋得都没看到语嫣正安静地站在剧场的另一端,歪着头在打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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