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驰到承鼎台前。
林策缓缓走下马车,百姓之中响起欢呼声。
他扭头伸了伸手,像在与黔首打招呼,但他的人,却走去太祝林旦的前面。
双方四目交射,一时之间竟发现双方见面很少,有着很多的陌生。
太祝发现身后的人在缓缓向后移动,看来公子策已经不知不觉带有积威,太祝用“乳臭未干”的形容来激励着自己,拿出自己年老体衰的颤巍巍作掩饰,慢吞吞地发起责难,道:“公子策。你可知罪?”
林策给他摆了摆手,并不接茬,转身往承鼎台上走去,像很多贵族上来时那样,上下左右查看痕迹,好像也充满着疑问。
很快,他走回来问林旦:“太祝。这鼎怎么不见了?”
林旦正等着,大吼道:“你说怎么不见了。公子策,你可知罪?”
林策愣了一下,回指自己,问他:“太祝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把它给搬走了?这样的谣言你都能捏造出来?”
太祝大吃一惊,再次打量林策,身瘦文弱。
但这个调定得?
他搬走,他无缘无故搬走大鼎干什么?
这是方国权力的象征。
是刑罚的象征。
这是商人之国的象征。
是习俗的象征。
这也是公族族权的象征。
是祭祀公权的象征。
他搬走?
他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把鼎搬走?
这个调一定,难道还顺着你,真去找谁搬走了它?林丹用手一指,用尽力气道:“你还不知罪?这是你有罪,上天降给你的惩罚?”
林策敛容道:“惩罚?”
他回手一指大鼎曾经的位置,再次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倒行逆施,上天降罪于我,把鼎收走了?”
太祝气喘吁吁道:“没错。否则它……怎么不见了呢?”
林策打断道:“你的意思是你猜的?上天收走了他,否则它怎么就不见了,你也不知道它怎么不见的。对吗?”
狡辩?
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不见的,是猜的?
我是太祝,我靠猜?
好一个猜的?
一句话里就送一个陷阱给我。
好一个心思敏捷的少男,真给你假以时日,也许就凭着你的才智和你父亲留给你的部曲和威名,你也许能把苍榆稳固住,踩在脚下。
但你没有机会了。
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还能在这种场面下,给你翻盘的机会?
林旦眼神眯出锐利的寒光,冷笑道:“上天已经告诉我,是他收走了的。”
林策叱道:“白痴”
他转过身,再次跳上承鼎台,招手叫来士卒,要求说:“你们间隔二十步,一字排开,替我传个话,你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鼎为什么就不在了。”
他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站到承鼎台上。
晨风习习,公族中终于有熟悉的人看出了他的不同。
他今天穿了一身玄服,端庄沉静,没有半分鼎不见了,上天要降罪于他的慌乱。
难道他真知道鼎去了哪?
太祝也在心里动摇。
因为林策去台上,离得远了些。
太祝林旦有机会给自己儿子林额说话,说:“他才十五岁,镇定自若,难道身上真有天命不成?可不能小看他呀。”
士卒们沿着承鼎台直南直北的方向站好。
一时万众鸦雀。
林策宣布说:“昨天上天给我托梦,告诉我说,烹刑残酷,有伤天和,让我将之废除。今天醒来,我还在犹豫,毕竟大鼎烹人是自古传下来的,反对者必众,我也有点不敢废呀,我刚刚还坐在公室之中犹豫,突然就听说承鼎台上的鼎不在了。这鼎重达千钧,它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谁能把它迁走呢。但你们看,它真的不在了。所以我在此郑重宣布:苍榆从此废除烹刑,以上应天和,下恤众情。”
太祝林旦懵了。
林额也慌了,着急地问父亲:“上天真的是托梦给他,替给他收走了?”
林策大声喊问:“谁反对?”
士卒次序大吼相传:“谁反对?!”
“谁反对?!”
……
有人欢喜地大喊:“天命玄鸟,降生于苍。公子策。”
便有无数的黔首汇集喊声:“天命玄鸟,降生于苍。公子策。公子策。”
太祝林旦身后的死党心腹慌了。
他有天命?
他们自觉和林策照面,被看到了都是谁,纷纷借这一阵的高呼后退,拉林额的衣衫,去询问他该怎么办。
太祝听着呢。
怎么办?
承认他是受上天差遣?
待大海般的吼声一灭,太祝林旦便往前扑去,高呼道:“他撒谎。他撒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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