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冯听得懂林策的意思,闵方已丢,闵君来投,可按照献地赐给食邑恩养,可以在伐裴陵的时候师出有名,自己和所部将士投降过来,无尺寸之功,苍郁该怎样安置呢,给田宅口粮不给?给的话,按照什么标准给呢,如果仅仅是按照投奔来的百姓安置,士卒们未必满意,安置搞准高于投奔来的百姓,违背苍榆无功不爵的原则,此时正好苍郁要讨伐裴罗两家,不妨并入军队,用作先锋,到时再赏以功劳,皆大欢喜。
他想明白这些,就立刻回到自己营中。
没回来时,站在公子策面前,觉得公子策如沐春风,景冯心里也是极舒畅,觉得打头阵理所当然,然而站到将士们的面前,却又觉得不值。
营中将士已经拿到苍郁送来的给养,一群、一群眼巴巴地围成圈,在看火头夫埋锅做饭。景冯已是于心不忍,他本想说我答应了公子策一起出兵,给他打头阵,也好给咱闵方的兄弟混口饭吃,眼下看着将士们的可怜相,也不知道人家给的粮食够不够,只为口吃的,就要争先去送死,不由悲从心来。
倒是闵完飞一样跑来。
投降公子策是他牵头的,他内心极为忐忑,站到一侧问:“将军。见到公子策了?他对人怎么样?”
景冯想说,我把大伙卖了,为了吃口饱饭,能有田宅安置,我答应了公子策要打头阵。
但他没说,只是恶狠狠地训斥闵完:“都围着看吃的,都围着,奴隶围着,你一个士,你也围着,饿吗。”
饿。
闵完脸绷得紧紧的,忍不住问:“公子策羞辱将军了?”
景冯摇了摇头。
闵完又问:“羞辱主公了?”
羞辱少主了吗?
少主出言不逊,公子策倒也没有生气,反而配合景冯和子煦,避免闵武不肯罢休。
所以公子策不但没有羞辱闵武,还显得宽宏大量。
景冯又摇了摇头。
闵完舒展了眉头,笑道:“那将军怎么闷闷不乐。”
景冯问:“又有什么值得乐的呢?吃了顿饱饭,就要为公子策卖命了。”
闵完叹气说:“将士们乐意。好些事你经不得想,自从我服役开始,啥时候征战在外,我们吃过饱饭?”
他说:“一开始陶令说是借我们粮食,后面又派人补送,说是得了公子策的命令,粮食三日一供应,点数一看,吃饱还有结余,不仅如此,还送了十几只羊,一些酒,你回来得不早不晚,没见着我们宰杀,也还没来得及闻到香气。”
刚说香味,就有香味传了出来。
景冯大吃一惊道:“公子策这是要给我们吃断头饭么?”
他的理解就是,公子策喂这么一顿好饭,再用他这个先锋,是要他的士卒十去二三。
闵完闻着香味就晕头转向了,没志气地说:“先吃再说。”
景冯正要踹他两脚,让他有个士的样子,又有人从城中来,赶着大车,到他的营地,由士卒带进来,就开始喊问他们的将领,让士卒上来帮忙。
士卒谁也不想上来,都等着吃饱饭,景冯这就拉着闵完的后领走去,看送来的是什么。
到了一看,清一色的撑角帐篷。
和游牧人喜欢天圆,箍起来的圆帐篷不同,王师因为步兵战车多,驻扎营地后修筑营寨,不喜欢圆形,嫌占地方,用的都是四角撑起来的方形帐篷,自称地方……但一般的诸侯,大国有一些,小诸侯谁备得起?
与普通的士卒不同,景冯这种将领自然知道,嘴里不说,心里觉得稀奇。
他知道公子策得到苍郁也就这两三年时间,却有人力财力把帐篷都提供给军队,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来到的有苍榆的士卒,自告奋勇展示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怎么撑起来快,怎么撑起来牢固,闵完也热心上去帮忙,不大工夫已经撑起来两座。
景冯突然记得还有好多的伤兵,他大声喊道:“别让伤着的士卒席地呻吟了,让他们躺进去,躺进去。”
两个帐篷很快就被塞了个满。
帐篷还在搭着,却又有苍榆人到访,是几个背着木箱的人,这是什么人,士卒们都在猜,景冯也不知道,也在猜。
他还在想着什么,就见来的人都很腼腆,给他们笑笑,就钻进了伤兵的帐篷,景冯怕他们对自家伤兵不利,飞一样抢进去,只见其中一个手快的,已经摆好木箱,默默地取出一个大葫芦,倒出一些黑色药面,又取了一个匣子,从里头挑出来像是油一样的膏状物,用木片将两种东西掺杂到一起搅拌。
景冯从喉咙里呻吟了一句:“医。”
没错,是医。
苍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医?
整个闵方也只有一个老医带俩仨徒弟,算真正的医,其它的都是半巫。
这还是有一年中原闹饥荒,老医四处逃饥荒,从中原来到闵方,被闵染聘在公室。
苍榆虽然比闵氏实力强大,但医这种有本领的人,也应该是极少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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