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相见……何况方国?何况闵方人、裴方人、褒方人?断绝这一切的根源,就是让他们掺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官府强而民弱,你以为呢?”
勾良结结巴巴地说:“就为这个?”
林策点了点头说:“就为这个。”
勾良忍不住说:“并国百年,随着时间流逝,也许他们自己就觉得都是苍榆人,不再分彼此了。”
林策问他:“如果没有呢?我们施政,不是一定解决问题,只寄托于如果吗?”
勾良感到震骇。
天下人,哪有人避易就难?
但眼前的君主公子策分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宁愿花光府库、仓廪,也要不顾一切要干得彻底,就只是为了百年之后,如果不能做到不分彼此呢。
林策低声说:“如果现在不挟胜利之威,百年后人口繁衍,富庶安定,更难迁居,更不要说那时该用何人监督何人迁移。”
勾良明白他的意思。
一百多年过去了,各地互相分裂,当他们的君主要再想以今日林策用的办法,那他用谁来干这一切呢?
用老苍榆人?
压倒其他各方人?
如果彻底决裂,那不是战争再打一遍吗?
林策请求说:“我希望你支持我,在这一点上,你是苍榆人,而不单纯是闵人,各方战乱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君主,也是因为他们分属各方,如果你限于闵人的疾苦,抵触这样的事情,就是心胸狭隘了。请你支持我,全力支持,力劝黔首,一旦决定搬迁时,苍榆只能有一个声音。”
勾良称诺。
林策起身说:“我今日就赶往陶地,该上计了,也只有上计,才能知道我们能支撑起多少万的人搬迁。”
他拉勾良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是知道民间疾苦的,愿你永远不忘过去,司牧好闵周的黔首,你需要粮食,我供给你,你需要耕牛,我供给你,你需要铜器,我也可以供给你,吃盗,吃盗,你要名副其实,让黔首跟你都能吃饱饭。”
等界子河寻人的骑兵回来,他安慰罗厝说:“老夫子人虽然走得慢,但要是身无疾病,又有干粮,即便有风雪,也是可以走回你们罗方的。”
但老师会回去吗?
他可是跟来打仗的呀?
林策要出发去陶地,说走就走,要带上罗厝,罗厝也毫不犹豫。想到罗厝有伤在身,那女眉也不方便,林策就要了辆马车,让他们同乘,而自己浑然无视冰霜,依然骑在马上,率数十骑离开。
他们并没有人知道,闵地的工地上,有个须发皆白,牙齿稀疏的老人笑出缺失的门牙洞,大声跟众人商量:“你们干活,我可以为你们指方向。”
无论闵地,陶地,甘地的丁都看着他是怎么无耻法。
苍榆的官吏,没好气的林都一路赶来,走在半路就有人告状说有个老爷子干不动,光坐着看,还蹭饭吃,林都却见怪不怪,大兄说了,干活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混口饭吃饿不死吗?干动的混饭,干不动也不是不出力,你让他饿死呀,饿死还要找人埋呢,混顿饭又能怎么样?还能把苍榆吃垮掉?他走到到跟前,大声呵责道:“你们发什么愣?他说错了吗?他不能指方向吗?”
他一看自己手里的三角旗,连忙笑吟吟递给老先生,义正辞严地说:“老丈,你用这个,这个管用,你就用这个给他们指方向,谁不听话,你告诉我。”
老先生拿了旗帜翻来覆去看两下,林都已经趁机带着两个随从士卒跑了。
他想:我好歹也是嫡亲公族,出来是为将来领兵打仗打基础呢,竟然天天让我来督造?反正大兄已经走了,干脆找个老丈顶替,物尽其用,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去冰河上捉鱼,看谁敢多说半个字。
与林都盼着大兄走,大兄一走,他就放羊的态度不同,勾良心里觉得不舍,又觉得君上走后,没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办,闵地的担子都在自己身上,于是带上几个亲近的闵人跟着林策队伍,送了一程又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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