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舆 章节目录 十八节 悬鱼拒贿(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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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策到由余那儿去看子厝，也是为了怎么处理林景，听听由余的看法，治吏要问吏，这是一种施政套路。

    林景是林策向公族族伯妥协的产物，你已经改了世卿世禄，林氏公族几乎被排除到权力之外，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你不能光拿爵哄他们，而且仅为一视同仁的原则，林氏尚有大把可用之才的事实，你也不能完全弃用，主动拿出一些官职分配给他们，也是为了缓和这种对立和冲突。

    要治罪林景？

    首先是收受贿金。

    之前世卿世禄时，施政中总有士大夫之间收受贿金，贿金和礼金之间的界限模糊，律法并不作要求。

    现在林策将官与爵区分开，对于官吏提出的要求，第一则就是不能接受贿金，接了贿金，你还靠俸禄？

    都不以君禄讨生活了，你还能多忠诚？

    所以收受贿金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这两者本来是很矛盾很对立的事情，但族伯中，却有人能轻易将它们统一起来，林策不许官吏收贿金，他们几乎全员举双手支持，但是公族的职官要收了贿金，他们觉得是礼金，没有多大的事，而能把如此矛盾的道理理顺，那是他们普遍有着一种观点，方国是我林氏的，我们是公族，我们能收礼金，而且应该豁免在一般的律法之外；至于官吏？那些官吏是公子策从吏臣妾里头选出来的高等奴隶，辟他，是让他协助治理林氏的方国，他们要是收受财物，那才是贿金，那就是不听主人的话，隐瞒主人干坏事，不忠诚，而且还等于从主人的口袋里掏贝。

    不光是林景。

    据林策所知，林砀父子俩也没少收贿金，不过他们收归收，可没干出来放闵武出来走几圈的蠢事。

    林策夺走他们的权力，他们贪点财货，表现得胸无大志，反而令林策放心。

    他们要不贪点儿，林策还会一天到晚会想，这俩人又清廉又公正，又到处邀买人心，他们想干什么？

    是不是在候机夺权？

    所以对一些公族，林策其实是在故意纵容，仅仅通过职能监管、上计、复检等手段，避免给他们机会侵吞公帑就行了。

    也能反过来说，只要他们不侵吞公帑，不至于因为收受贿金造成严重的后果，不至于里通外国，徇私枉法就行了。不仅如此，包括一些起兵的家臣也是，该纵容也得纵容，比如王武朴素地要为儿子王石安排军职，这个沙子在你眼里，揉得进揉不进你都得揉进去，不然你能怎么办？

    办他？

    那一起起兵的家臣部曲不离心离德？

    这也是一种施政需要。

    但今天，林景这件事却让他警醒。

    虽然现在闵武不算是外方的君主，但这件事本身，已经离里通外国很近了，今天能被收买，将来外国的使臣携带财物登门，会不会收买他们？他们吃不吃收买？

    十金不够百金，百金不够千金，千金不够万金。

    聪明人像林砀那样，他知道自己与方国休戚相关，接受个贿赂，给人安排个小职务，开个口给人家办件事，靠送顺水人情，得点小小的浮财，等外敌真给他万金，他也许分得清，反而会坚决拒之门外。

    但世上总是不乏蠢货的。

    特别是林景这样的蠢货。

    你要是放任不管，这样的蠢货就会争先冒出来。

    但治罪？

    眼下你要治罪他，你要按贿金，按他欺君，还是按他差点放跑闵君的后果？你如果拿出来贿金治罪，所用理由未必说服得了公族，如果说服不了，族伯们就会接二连三来说情，一旦说情还没有用，他们甚至觉得你是再故意针对他们，近一步剥夺他们的特权，还会合起伙来给你闹对立。

    如果你单纯是为了说服公族，不提贿金，只按别的办他，那也不行，为吏之道，首先就是不能收受贿金。

    大臣们却都在看着。

    也许他们自认为不能与公族比，但他们也不会把收贿当成多大的罪。

    这就是不得不给姿态，所谓不公开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公开，必须一死，呈现律法的严苛和残酷。

    所以他要到由余这儿，听听由余的看法。

    这是一种试探。

    公族那边面临着小题大作，臣这边一旦也不支持他公子策严刑峻法，那么林策就需要重新审视方国的施政是不是出了大问题，以至于律法难行。如果重要的官吏都站出来支持严刑峻法，杀一儆百，对公族的隐性特权不满，那么他们就会把庞大的压力释放给了公族，自己就可以杀林景杀给他们看，杀了林景之后，还能趁机刹一刹公族的歪风邪气。

    到了由余这边。

    从侧面的内宅看完子厝回来，不打招呼，给要禀报的人嘘一声，自主进去，外面廊下忙忙碌碌，房檐子下滴着冰水，僚官们缩着脖子来来去去，一片繁忙景象，可以看得出来，由余着实在为上计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林策不断给人勾手，让他们避开，免得趁机通知由余，而自己顺利走到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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