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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三零一铝活塞的新样品检验合格了。吴阳和沈阿根在车库一下车,径直就来到了铝铸件的划线间。
李厂长和许总工程师被簇拥着,划线间里聚了不少人,金元庆、赖胜和老耗子他们也在那儿。
划线台上,一只铝活塞的样品,像切西瓜一样切成了几大块,摆放在那里。对于内行人的眼光,那剖面和断口确实很好看。
吴阳看着剖开的铝活塞破块,壁厚和内部的结构一清二楚,他立即想到了教材上的剖面图和视图,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教具……
许文根看着理化试验报告说:“划线就不要再划了,划线检验一开始就是合格的,金属模具在尺寸上不大会出啥问题。”
见沈阿根来了,李厂长说:“把熔炼和浇铸过程总结、规范和整理出来,一定要有重复性,一鼓作气贯彻下去。我估计后头的稳定性不一定通顺。”
“可以把情况通报给军工部、重庆G局生产处和四零五厂了。”
吴阳悄悄问金元庆:“熔炼问题是啷个解决的?”
“增加氧化锌和六氯乙烷,使氢气进不去,精炼时仔细除渣,就避免了气孔和夹渣问题……再就是控制好冷却时间……”
李厂长还在叮嘱:“后头的操作一定要确保稳定,每个环节和过程都稳定了,结果才可能稳定……”
周桐急切地把吴阳从人堆里拖了出来,他的心思已经集中在高考的问题上了。他和顾师父去重庆出差昨天刚回来,还在休息呢。
“你不要往后头梭哟,我们一道去报考,莫泄了我的气嘛。”周桐兴冲冲地鼓动吴阳。
“走嘛,到车库去问问刘志安,要报考就一起报。”吴阳建议道。
“你舍得宁莉呀?”他俩一边走吴阳一边问。周桐默不作声,沉浸在思绪之中。
刘志安正在保养汽车,师父在地坑里头捣鼓车子的腹部,他满手油污,在车头边上拆装空气滤清器。旁边一只铁皮盘里,用汽油浸泡着待清洗的零件。
“先把政策搞清楚嘛,如果不能带薪学习,毕业后又是统一分配,我就不去。”刘志安心不在焉。
吴阳粗他一句:“你以为还是推荐哪?没得工农兵学员的戏了。”
“你啷个怕统一分配呢?”周桐不理解。
“如果毕业后重新分配,不晓得分到哪儿去嘛,单位可能比现在差哟。”
看来,刘志安指望不上,他的心思懒洋洋的,根本就不在状态。
他俩又去化学分析室找宁莉。
化学分析室在三楼,从底楼上去时需要换拖鞋。虽然外墙面仍然是清水墙,楼道护栏仍然是方洞青砖,但到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些穿白大褂的师父和姑娘,潇洒地上上下下,进进出出。
吴阳心想,这么好的工作条件,她八成不想走。
化验室有些大,里面的换气扇微微地嗡嗡响,深绿色油漆的墙裙,水磨石地面,浅绿色的绸子窗帘,装了有色液体的玻璃瓶瓶罐罐……到处一尘不染。化学分析室配备有先进的分光光度计、光电天秤、电解仪等等,能进行有色金属、黑色金属元素分析。
房间的中部安置着化验操作的工作台,台子中线上是一道高出来的木格搁架,上面摆满了固态和液态的化学药品。搁架两边的工作台面用白色瓷砖铺成,台架是木质的,黄色清漆层里透出自然的木纹。台面上和谐地安放着一架分析天平,三只脚的水位表,玻璃干燥器和球形玻璃罩连成的盛酸瓶,还有其它一些化学仪器。贴墙立着一排装化学药品的玻璃门大木柜,还有两只密码锁的钢铁保险柜。
宁莉穿着白大褂,像医院里的医生。她手里拿一根玻璃移液管,正在一只三颈瓶和容量杯、烧杯面前操作。闻阿娇等几个姑娘也在里面叽叽喳喳地忙活,她们手上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声。
化验室的后窗户外头,是石堡坎上的围墙,围墙上立着单列桩铁丝网。围墙外头的石壁顶上,长满了葱茏的竹子。一些地表水从竹蔸底下冒出来,把灰黑的石壁浸湿了一大片。
“其实,我的想法与刘志安差不多,不想报考。”宁莉停了一会儿又说:“我的学习成绩没得你们好,考也是白考。”她不想抹他们的兴致,继续说:“你两个可以去试一试,反正考不上也没得关系。但一定要报好大学,否则就不合算。”
闻阿娇从旁插话:“我们一道进厂的哟,你们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想溜呀?”闻阿娇是上海人,家在平山机械厂。接着她遗憾地说:“可惜了,我上中学是白上了,我和卢小兰他们一样,在当地公社的农中读的书,没有学到啥子东西。”
“你们慎重考虑嘛,反正我不能奉陪。”宁莉肯定地说。
“去呀!你们去考嘛。我要是有你们那样的学习基础和能力,我也会报考。”闻阿娇鼓动他们。
化验室的空间里五光十色,肃然规范,似有点儿阴盛阳衰的味道,吴阳和周桐都感到心理受压迫,话不投机就懒得再说了。
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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