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佑传奇 正文 卷二 狼佑出世 第五章 破狱重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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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午州性情本是豪爽干脆，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于是与众人开怀畅谈，先是自身经历，接着对天下大势大谈特谈，口若悬河，字字切中时弊。众人听得佩服，心想他从早到晚呆在这牢中，虽不曾出去一步，却是能知天下事，当真一大奇人也。

    王乏巨听他谈论眼下大势，蒙古人立足汉家江山仅仅百余年，不重农耕，一味东征西讨，开拓疆土，惹得汉人有苦难言，日子难熬之极，方今风雨初起，用不了几年时间，各处义军便会多如牛毛，大大小小一齐来反对元廷，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元廷已是岌岌可危，早晚会逃至大漠。他王家几代俱是朝臣，各朝皇帝对他家都恩宠有加，不以外族之人视之，因此虽明知气数将尽，却还对其抱有一丝希望。

    王乏巨怏怏不乐，不住叹息。乔午州道：“其实，这天下之大，种族也甚是繁多，只要有本事，哪族人治理天下都会深得民意。但关键一点，便是要推行仁政，笼络民心，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官的终究少于耕田的，有权有势的终究少于牵牛放羊的，若只想依仗刀斧来牧人，嘿嘿，我中国悠悠历史，无有不身死国灭者。”

    晚晴道：“可是做官的便好像是大人，耕田的便好像是小孩，大人来抢小孩子的东西，只要他大吼一声，小孩子就会被吓得哇哇大哭，乖乖的把手里的东西给他啦。你见过有小孩子跟大人打架的么？”

    乔午州不料晚晴说出这般话来，一时经无言以对。余人听了她一说，也都陷入沉思，不知两人究竟谁对谁错。

    乔午州忽地哈哈大笑，道：“好个伶俐的小姑娘！老小子竟被你问住了。”众人俱都莞尔。晚晴道：“乔公公，韦公公说你能逃出去，是真的么？”

    乔午州道：“这却不假，只不过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干嘛要出去？”晚晴道：“你没有亲人么？你不想他们么？”乔午州凄惨一笑，说道：“要说亲人嘛，有倒是有，可是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晚晴不明所以，欲待追问，却听王乏巨道：“晴儿，乔前辈不愿提及以前的事，你就别问了。”晚晴耸耸肩膀，不再询问。

    乔午州被晚晴惹及心事，一时脸色愀然，再无言语。这一夜，众人各怀心思，静静熬到天亮。

    此日，周管闲差人按时送来饭菜，三餐有酒有肉，倒也礼遇菲薄。韦清风见有酒，老心甚慰，不去想别的，欣然接纳。

    王乏巨却是食不下咽，心知一刀之厄为期不远，想到妻女，内心实是有愧。晚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见父亲无端不语，不知是为何事，当下问道：“爹爹，你怎么了？”王乏巨朝她一笑，道：“晴儿乖，爹爹没事，你饿了就先吃吧！”

    乔午州身在隔壁，说道：“小子，万事皆有定数，担心也是不顶用的，眼前能享受一分是一分哪！”晚晴道：“乔公公，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乔午州道：“意思便是及时行乐，不要亏了自己。”

    韦清风此时酒已喝干，叫道：“想不到给牢犯喝的，也有几分滋味，不错，嘿嘿，不错！”他明知这是断头酒，黄泉路上供他壮壮胆，竟然不以为意。乔午州呵呵笑道：“你倒对小老儿口味。”韦清风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一点我是奉为天理。”两人相对大笑。

    晚晴见他二人笑得开心，无端跟着咯咯直笑。乔午州道：“小姑娘，你笑什么？”晚晴奇道：“你们又笑什么？”乔午州道：“世间凡心重，林中鸣鸟轻。我笑世人太痴太傻！”晚晴道：“我笑公公所笑，也是痴痴傻傻！嘻嘻……”

    王乏巨听了乔午州所言，顿时若有所悟，心想：“是啊，我都是将死之人，何须再背负什么包袱？该来的总归要来，要去的还是要去，多想何益？”于是心头登时一轻，向乔午州道：“前辈字字珠玑，晚辈有悟了。”乔午州哈哈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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