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魔界过了一段好生安逸的日子,看看经书对着窗户外发发愣,喝着诩墨派人专程熬制养胎的汤药,时而兴起学他的样,将药汁灌进某人口中。
那日鸫儿带回来一沓红红绿绿的锦缎,说是要教我学习凡界的刺绣活儿。
这刺绣是个细致活儿,每每看得眼睛生疼,却依旧兴致盎然,最初学会的还是绣花,试着在自己的衣服上绣了一朵青棘花,歪歪扭扭被阎泽嘲笑。
手指挥过抹掉绣出来的成品,重来。
学了一段时日刺绣,那日诩墨在案几上阅折子,我提着针线在他袍子上绣了两只大大的鸟,美其名曰,鸳鸯。
后来诩墨被阎泽嘲笑了,我又作势要抹掉这两只鸟,却被诩墨拦下。
冬去春来,积雪融了整座宫殿的寒意,时而能听到殿外宫人扫雪声,拿着经书轻抚腹部的我神游窗外。
阎泽带回来八荒作战的消息,意料之中,允礼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不少兵将。
天帝盛怒之下,贬去允礼将军之位,软禁东海。
“此是天帝的事,缉拿东海龙王与我们无关,诩墨尚未发话,不帮不帮,就算他天帝出面我也不去。”穆鸫儿玉手托腮,音线婉转。
我沉默,天帝迟早会动用到古族之人,然而族内除了爷爷们与我便再无人可为将相带兵出征了。
抚摸着腹中孩子,心里亦有了定夺。
“呐,”阎泽长吟一声,转向我,“在小侄子面前莫谈政事,我今儿个带了故事回来。”
难得阎泽还记得这事。
我笑,“你且说。”
“如今顺朝繁荣似锦,四处有唱戏说书之人,那些凡人过得好生悠闲,我随他们一同前去南苑听书,说书人讲的是前朝昱国有位盖世大将军的故事。”阎泽挑眉,故作神秘顿了顿。
孟韶华?
“卖何关子?快讲!”穆鸫儿不满。
“盖世大将军孟韶华战无不胜,击退倭寇敌贼无数,却独独爱上了一位女子,那女子属妖,孟将军却为她始终不娶……”
穆鸫儿打断,“我知这孟韶华还有一弟名孟扬,凡人都道孟家两兄弟痴情,那孟扬亦只娶了他那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
白薇受刑法下界,伤了本体,体弱多病是自然。
阎泽轻哼一声,“道听途说,鸫儿你是哪里知晓的,那女娃娃明明就已香消玉殒,孟扬并没有迎娶她。”
闻此,我心里咯噔一声。
“你这死老鬼才道听途说……哎,绿木嫂子去哪里?”
曾经的昱城,如今又一派繁荣。然这里已然不叫昱城,而名顺城。
顺朝的都城自然叫顺城,孟府大院依旧座落在那里,柳树飘扬,门前那一棵老榆树茁茁挺拔。
不惊动任何人,我悄悄融墙而入,身后跟着我的还有两人。
两只蝴蝶模样的阎泽与穆鸫儿,说什么也要在身边护我周全,这定是诩墨安排的。
来便来吧,我让他二人化作蝴蝶跟在我身边,免得他俩风风火火扰了旁人。
“绿木嫂子认识孟府的人啊。”耳畔穆鸫儿的声音响起。
“孟扬,妍儿,他们是我在青冥的旧友,药仙弃尘与百花仙子白薇。”我解释。
这下他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兴奋得紧,青冥百花仙与药仙相恋被贬下凡,五界均知晓,不过他们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管他俩在耳畔念叨,我见那畔床榻上躺着一女子,她的生命之力衰弱。
女子眉清目秀,不施粉黛,病态尽显,面色快赶上额上那白色胎记。
门外进来一群人,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弃尘带着他们到白薇床前。
老者轮番与白薇把脉,然面面相望,纷纷摇首叹息。
“督军王爷,姑娘的病,恕老身无能为力啊。”
“为何?为何如此?你们可都是顺朝名医啊!为何治不好她!”弃尘拉着老者有些崩溃。
没人敢说话。
“孟扬,”白薇在榻上轻唤,“我躺着不舒服,带我出去走走罢。”
弃尘步履摇晃,到床前,目光呆滞。
“你知晓我最爱花了,漫山遍野的花,可生病后的三年,再没有出去看过一次。”白薇低声,眉目尽是忧伤,“孟扬,陪我去看看吧,我不想如此这般在床榻等死。”
他抽泣,拥住白薇,埋在她肩头。
何为天意,何为宿命,逆天行事,终将斗不过天,千算万算,却忘了凡人终将有生老病死之苦,生离死别之痛。
那年梨花压海棠,她在青冥百花殿的花丛中,他一身白衣手拿捣药锤对她浅浅一笑。
“绿木,你可知那男子可是青冥中人?”
“应是新来的药仙。”
她过去,取回他手中拿着的花,“随意来百花殿摘花,你胆子可真大。”
“抱歉,上仙,我并不知这是百花殿。”他作揖低首,一副白嫩小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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