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两下破水声传来,浑身湿透的两人才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却是冷的同刀子一样扎肺的寒气,比之在水中砭入肌骨的刺冷还要让人难受。
“喜喜,再坚持一会儿。”
贺连曦扶住少女的腰,在周围环顾一圈,纵身一跃,在高墙之上来回奔走,直到寻着了一处隐秘的院子,才是闪身进去。
早有人迎上来,是个面容出挑却气质冷寒的女子。
“少主。”
那女子冲贺连曦一拜,眼光在怀中少女身上一落。
“嗯,先把她带进去吧。”
走到屋内,连曦正准备将喜喜往床上一放,却被少女伸手一抓。
也不说话,就是攥得死死并不放开。立着的女子一愣,带着询问看向贺连曦。
“喜喜,先换衣服,会着凉,我就在这儿。”
覆在少女耳边说了好几次,喜喜才松开了手,眼睛睁得大而圆,红肿着,但一点儿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女子看得眼底有几分心疼,手下动作轻上几分,便带着喜喜到屋内屏风后头去沐浴。
仅是屏风之隔,可以听到水流被拨起又打散的声音。屋内生起炭火,比外头暖和不少。少年坐在桌旁,茶也不喝,只双手垂在腰侧,食指拇指不断地摩挲着衣角。
“主子,好了。”
女子将喜喜带出来的时候少女穿好了衣服,还披上了厚厚一件斗篷,只是头发算不上干,还挂着水珠。
“其他的我来吧,将屋内炉火烧得旺一些。”
贺连曦拿过一块干毛巾,拉过喜喜的手将其带到床边坐下。
“是。”
那女子应一声,将屋角各处添了炭火才悄声离开。
少年坐在床边,双手细细的给喜喜绞干头发,等确保少女头发干透了,便伸手一探少女额头。
没有发烫,却有点凉。
再握住喜喜双手,仍是觉得冰凉,便包裹住暖和了许久。
“喜喜,喜喜?”
连曦试探着喊几声,过了许久才得到少女回应。
“嗯。”
“冷不冷?”
点头。
“先睡一觉。”
摇头。
“听我的,先睡一觉。”
连曦的手在喜喜头顶摸一摸,安抚道。
少女最终点头,乖顺地躺进被子里。连曦一直陪着直到喜喜睡着才轻声从屋中出来。
此刻早已经是深夜,见不得一颗星子,干干净净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天空,雪早便停了,映出莹莹的微光,满院的静谧。有灰袍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照旧是木着一张脸。
“主子。”
“嗯,处理好了?”
“嗯。”
长白点头。
“主子的伤?”
“嗯?”
贺连曦被长白的问话问得一愣,低下头看自己的胸口,果见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口皮肉外翻,十分狰狞,又因为泡了冷水的缘故,边缘微微泛白,外头冷风一吹,的确有些打哆嗦。
“先等我一会儿。”
话毕才到了另外一间屋子,简单地梳洗一番,给自己的伤口草草上了一层药。
长白再见到自己主子过来的时候,常日冰冷的面孔要更加肃上几分,惊得人皮肉发紧,嘴唇也没有血色,身上有一股草药味道。
男子的眉头一皱,对太子府里头的人就恨上几分。
“不可轻举妄动。”
连曦注意到长白的神情变化冷声吩咐。
“是。”
末了也只是点头。
“长安回来没有?”
“还未回来。”
长白回话,却还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说吧。”
贺连曦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一滑,如今早是男儿打扮,颀长的身躯在灯光下变成个清瘦的剪影,周身气质,凌厉肃杀。
“东堂茶居是主子的心血,如今一毁,便是多年统筹白费。”
“我知道,只是毁了便毁了,已经被人发现,便要早作打算。”
“可是主子。”
“不必再说。”
贺连曦坚定的打断了长白接下去想要说的话。
“通知爹和娘了没有?”
少年继续问。
“已经送了急信去荆州。”
长白垂眸点头。
“嗯,贺家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吧。”
“都已转移妥当。”
贺连曦闻言,点点头,迟疑了许久,才启唇继续问道。
“那,崔家呢?”
声音有些发哑。
“火势已灭,属下去探查之时,再无活口。”
长白眼中闪过不忍的神色。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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