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万邦身上值得怀疑的点太多,但是也正是这些矛盾之处,叫人疑惑。
逐安的问题像是陷阱,话题不可避免地会往他的母亲忘愁身上引,然而万邦似乎并不回避这类问题。
就像是逐安自然而然的问了,他就自然而然的答了。
回答的话听上去还有几分跳跃,像是回忆起什么就说起什么,根本没办法从他的话里抓到任何蛛丝马迹。
若真是因为夺权的缘故,万邦理应会下意识地逃避提起林景芝,或者跟林景芝有关的所有事,包括林景芝的夫人,曾经也在军中任职的忘愁,都应该闭口不提才对。然而,万邦想到就说了,提起来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万邦察觉到了他的动机故意这么说的,这些在朝堂里摸爬滚打过的人,称一句老狐狸都不为过,很多事哪能这么容易撬得开嘴。
不过,也就生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此事同他,无关。
因为,逐安看不懂他回忆时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他提及此事的口吻也不该是这样的。
带着一丝怀念一丝沉重,甚至还有一丝敬意。
像是蒙了一层雾气,他抓不住雾气后面的真相。
逐安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住处,远远看见搬了椅子坐在帐外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织梦,他脚步慢了些,心中也轻松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还有这样一个人在,他也就不该轻易抱怨。
再深入一点,他得有更多的证据来判断,如果现在不行,以后也一定可以,他有足够的耐心。
听闻他的脚步声,织梦歪着头往他的方向望过来,笑道:“哥哥回来了?”
逐安点了点头。
“那哥哥还要去伤兵所吗?”
逐安又摇了摇头,钻进了帐内,过了会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把椅子,他放到了织梦身旁,笑道:“偶尔也该偷下懒,陪阿梦晒晒太阳。”
两个人如同迟暮的老者,在这样一个无甚特别的日子里,一起坐在门外晒太阳。
逐安学着织梦的样子,往后倚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
织梦支起身子,往他耳边靠近了一点。
“哥哥……很累?”
声音轻轻的,像是梦呓。
逐安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唇边却多了抹笑意。
“怎么会。”
他们之间无话不谈,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他身子往织梦那边倾斜了一点,声音也放松了不少,跟她讲了讲他跟万邦的对话。
织梦安静听着,听完后思索了一会,忽然认真说:“哥哥,我想,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
过了几日,织梦进了将军帐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万邦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就一直埋头处理军务,没再开过口,桌上放着一只药碗,还在悠悠的冒着热气。
没人说话,将军帐里安静下来。
织梦看着万邦,微不可察地挑挑眉。
他派人把她叫来,又不说话,总不可能是想让她看着他批公文喝药来着?
有话找她说?
嗯,那就等着好了。
反正,她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万邦不说话,她就不说话。
她自是一派惬意的坐在将军帐中等着,一点不耐都不没有。
万邦握着笔,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要是昭和,早就不满地扑过来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了。
等了一会,织梦还是不为所动,似乎没有开口的自觉,万邦想了想,放下了手里的笔,作势要去端桌边的药碗,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一个东西,轻轻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块半截红色的小木牌,军令牒。
万邦像是没注意到带落了东西,只是端起碗将凉好的药一饮而尽,喝完放回了碗,继续低头看折子。
“……”
要不要这么明显?
织梦心里偷偷吐槽了一句没再继续坐着,站起身走过去,从善如流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军令牒,拿在手里晃了晃,笑眯眯地开口,“将军叫来我就是为了给您捡牌子么?”
万邦抬起眸子,一脸从容地望向她,“那你觉得应当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帐顶的窟窿害得将军受凉了么?”织梦捂着脸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哎呀,不会这么巧吧,再说了,我想着将军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同我一个小丫头计较这点小事,难道是我想当然了吗?”
以进为退。
万邦笑着不答话,这丫头,脑子转得快,嘴上也不饶人,以夸为守,叫他拉不下脸来责怪。
“你觉得呢?”万邦以不变应万变,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织梦放下了军令牒,思索了片刻,万将军这样子似乎不是为了问责,忽然间就恍然大悟,笑着问道:“将军有什么事吩咐么?”
万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赞了句:“还是织梦姑娘悟性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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