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中央大街,宝丰粮铺的伙计懒洋洋地将店门打开。桃花坞里面的人九成是工人,大清早的都在工厂上班,此地属商业区,倒是人迹寥寥。
“大郎在吗?”王进从外面近来,未等抖落一身冷意,便急冲冲地问。
伙计爱理不理地瞥了一眼,一见是他,立时两眼圆睁,弯下腰恭敬地道:“掌柜,少主正在后堂里跟李衙内赵官人他们打麻将呢!”
什么衙内官人?都是些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王进皱眉,说:“我去更衣,你立刻告诉少主说我有事相商,请到书房一会!”
“这······”伙计欲言又止,两手像搓面团的绞在一起。
“怎么?”王进竖眉喝问。他矮矮瘦瘦,脸面皱纹可以夹死一群苍蝇,唯有一双绿豆眼却是精光闪闪,甚有威势。
伙计苦脸说:“掌柜的,少主已经整整玩了一通宵了,可能手气不好,逮谁骂谁。刚才大包子过去斟茶侍候,少主嫌他碍手,当场刮了三个耳光。我们现在可不敢触他霉头!”
王进一听,脸当场黑下来,不过他脸本就够黑,别人看不出,只看到他横眉倒竖,绿豆眼立成红豆眼,骂道:“一群腌赞货,白吃米饭的蠢驴,少主年少不懂惜身之道,你们不劝告,任他放荡,这是做下人的本分么?”
伙计缩头受训,一边暗骂。
这个少主自小就爱往市坊杂地里凑,喜好结交流氓怪人、纨绔子弟,荒唐事儿一大箩,那曾受过规劝!如果劝得住,庄主又怎的会将他发配到这个弹丸小的荒芜海岛?
王进不管伙计腹诽,铮铮的大步进入内堂。内里一片乌烟瘴气,什么“红中”、“白板”之类的呼声此起彼伏,将王进的心肝肺腑都震得的发颤,而他那壮得像条熊的少主正袒胸露臂,两手在桌上摸的痛快。
这个正气呼呼的老儿当即心痛了,趋上前去劝道:“大郎,天寒地冻,你怎的脱了衣裳,若是感了风寒,又如何是好?”
他家少主两眼通红,满脸青茬,正是玩得入迷,听到有人打扰,即时大怒,他回过头来就要大骂,可见是侍奉家里三代的忠仆王进,才勉强压下怒气,不耐地问:“进伯,何事?”
王进欲言又止,看了看他那群狐朋狗友。他还没说话,那群正赢得兴起的家伙已经开始嚷嚷,直催少主开牌。
“兀那腌赞货不识礼数,我家长辈在此,你等嗷叫个屁!”少主大怒,一把将手气不好摸的烂牌全部推倒,喝道:“晦气,散了,散了!”
他三位牌友埋怨几句,见他脸色极差,也怕了。当场约定改日再战,搂起一夜赌资,勾肩搭背的扬长而去。
王进怒视他们背影,说:“这群泼皮无赖分明将你当作嫩羊来宰,你又何必与他们凑合?”
少主消了气,无所谓地摆手道:“进伯别生气,无非讨个乐子而已!”将人赶走了,心火也下了,顿时觉得冷,往烧得正旺的大壁炉里*近,边整理衣裳边说:“进伯可有什么要事相商?”
王进见他不上路的样子,两眼一翻,道:“没有,没有,你自个玩耍去!”
他自小看着少主长大,一直当儿孙对待,可是这小子小时聪颖乖巧,现在却日日徘徊市坊间,不是流连在花柳之地,便是与泼皮无赖一起惹是生非。这次亏得庄主狠心,将他发配过来桃花坞,只望海外之地能拴住他的野性子,让他专心学习营商之道,也好日后继承家业,那知这桃花坞虽小,玩乐之物却极多,什么纸牌、麻将、斗兽棋、飞行棋之类物事数不胜数,少主顿时乐不思蜀,哪里理会过店铺经营。
少主陪笑道:“定是桃花岛主回了招数,才惹您这般生气!”他知道几日前王进附和刘志,意图趁桃花坞落难之时趁火打劫讨点好处的事。
“别岔开话题。老庄主的六十大寿就快到了,二郎三郎们可是都憋着一把气,务要讨个好彩头的。你就算不干点实际事情出来,好歹也生性一点,别惹人生气,天天这般玩耍,怎是个即将当家的人?”王进噼里啪啦地数落一番,直到少主快睡着了,才住了嘴。
他无奈地叹气,转口道:“大郎先前说得对,那个桃花岛主的确是不好惹的人!早知先前就买个好,免得似现在这般,落了好大的脸面。”
以他眼光,根本不认为对手还有翻盘的机会,所以才站在刘志那边,谁知转眼间形势倒转,自家反过来要看桃花坞的眼色了。
少主顿时精神一震,道:“进伯快快将详情道来!”
王进道:“刚刚桃花糖厂发了公告,早些时候桃花坞的外务司弘燕燕已经在京城与元亨商行达成协议,在福建成立什么‘联合糖业’,以后白糖将会直接在江南生产,而桃花坞里,等到坞内堆积的原料用完之后,将不再生产白糖。”
少主一怔。
“最重要的是,元亨商行是蔡京的家业。”王进郑重地强调。
“蔡京,蔡太师?”
“蔡京最好糖霜,从他政和初复起,每年都从遂宁征榷超过千石的糖霜入京城。我看桃花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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