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永安时,中规中矩,既不低调也不高调。圣上亲自送行,阵仗按规格沿着大北大南街一路行至北门。二十里外,公主才与陛下互换身份,秘密潜回凌阳。三日后,芈将军率众从东门出,刘伊化青渡扮陛下,亲送出城。再一日,东帝起驾,刘伊终于踏出‘赴死之旅’的第一步。
渐入夏意,凌阳的艳阳日多起来。时至已时,堂外已是明晃晃,亮堂堂。帝驾就在门口停着,侍卫皆精神饱满地伫立两排,从堂外一直延伸至门口的帝驾。门外陆续传来嘈杂之声,有些胆大的人朝眀府探头探脑,好奇今日又将发生什么事。
堂内热乎起来,较之刘伊初来凌阳时的感受,暖和已然成了闷热。闷热不仅在明堂,也毫无顾忌地冲进了左边的侧房。房内只有四人,己贤、刘伊、青渡和鬼月,其他人等一概不得进入,就连穿衣丫鬟也被打发了出去。
那由谁来为青渡扮装?自然是刘伊本人。她站在青渡身后,慢条斯理地打理着他不长的黑发,自己却是一身普通侍卫的黑红衣衫,发髻高耸,皮甲散在一旁的红木榻上。鬼月赖在榻上点着指尖朝嘴中送入一颗荔枝,巧舌一伸,吃得津津有味。己贤坐在他们身后的食案旁,双手放于膝盖,正襟危坐,低头沉思。
“青渡,你可知陛下的形态?今日全城百姓会来大半,他们兴许看不见你的脸,但一定记得你的神态,记住,切不可有丝毫怠慢懈怠。”
“遵命,主上。”铜镜映出青渡刻板又棱角分明的脸,一丝不苟。
刘伊放下木梳,心中有些担心,“青渡,不能不笑,陛下不会像你这样板着脸。”
“不会有人看见脸。”
“事无绝对,青渡!”刘伊再次拿起木梳,却是一把拍在案上,“出了眀府,我就不在你身边。万一有事,你都要尽一切努力维持形象。”她转向身边的鬼月,看她如此懒散的模样,不客气地夺走了她的下一颗荔枝,“你的障眼法都设好了么,要是有一人看清青渡的真模样,看我不收拾你!”
“呦,还没出这个门呢,主上就这么凶了!”鬼月一点儿也害怕刘伊,夺过被她抢去的荔枝,晃荡凑到眉头紧锁的己贤面前,冷不丁将它塞进他嘴里。
己贤吓一跳。
“主上还是想想怎么好好在一群侍卫中混得平安吧,你出事,才最有可能暴露~”
刘伊将木梳狠狠丢了去,鬼月反应极快,徒手接住。
刘伊不再多说,她帮青渡整理好衣衫,顺完长发,慢慢靠近他。与他一同照着铜镜,刘伊瞪着眼睛,嘴角上扬,“拿出气度来,从此刻起,你就是东帝。”
镜中映照出青渡严肃的面庞,他试着笑了一下,略显僵硬。
刘伊咯咯笑起来,“不用勉强。”
镜中还有一人的脸,便是己贤。看着他一脸愁眉不展,即使被塞了荔枝也没什么反应,刘伊挑眉,有些不屑。
“将军,我们不是去送死,别愁眉不展的。”
己贤摇头,“公主果真打算扮成士兵混在队伍中出城?这样臣就无法保护你,实在危险。”
“你该保护的是皇上,而不是我。”刘伊转身去拿皮甲,这会儿她也该打扮了。
“如鬼月所说,你危险,才是真危险。公主还是与亲卫一同走吧,就在臣身旁,正好照应。”
“我说如此就如此,啰嗦!”
门外传来问话,看来起驾的良辰已到。刘伊让青渡与几位先出去,她会从后门绕出去,混入侍卫之中。己贤还有何话说?公主一向坚持己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陛下出府——————!”
悠长高亢的调子传来,刘伊回望一眼,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出眀府。府外四面八方皆有侍卫把守,刘伊很容易就到绕到府前。此刻的眀府前门,除去被侍卫隔开的供陛下起驾的长道外,其余之地皆被围得水泄不通。刘伊挤在外围,低头跟着卫队的步伐。
“皇上这就回去了?在凌阳没待多久啊!”
“听说下一地是和泉?真去和泉!”
即便戒严,人们纷纷都跪着,还是免不了闲言碎语。刘伊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余光撇向坐于车中的青渡。车内特意装了一层纱帐,一般人不会看清陛下的脸。刘伊第一次从一旁的人群中窥伺那金銮,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与妘和见面的光景。那是在永安的三华神迹,头顶灼烧着神迹的熊熊烈火,妘和坐在金銮火凤的歩辇上,左右玄虎陪伴,款款而来。
这一次的阵仗显然比那次大,可刘伊肩上隐隐作痛,她再也不会轻易愤怒,轻易以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驾马车是她今后的全部,她不想再要白一人承担自己的债,她所有的努力,都只为让它能够再次风风光光地行遍鸿昊大地!
艳阳当空,礼乐声响。千名甲士严密保护着陛下出城的长队,秩序森严,步伐整齐。城东门口,姜欧与董阳皆盛装等候,两人各骑一匹壮马,一棕一白,双双立于城门两侧。待陛下马车经过,他们拉住马缰,低头行礼,并大喊,“臣等恭送陛下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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