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我每天将儿子送去幼儿园,都会带女儿看奶奶和姥姥打太极拳。她们只学了十多天,养母的一招一式非常带劲,婆婆的招数就有些一言难尽。那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笑哈哈地嚷起来:“灭绝师太。”我问凯杰谁是灭绝师太,凯杰质疑我,竟然从来没看过金庸的武侠小说。
婆婆的太极显然是经过她自己改良的,一招一式使足了力气,左勾拳,右钩拳,腰不好,腿不好,她还有一双脚能够用力跺一跺。别人悠悠洒洒的姿势,被她比划下来,就好像要抱起一捆玉米秸。几天下来,闪了腰。玲玲带着孩子,又要去餐馆,我每天负责婆婆和二叔的午饭。
今天上午,我去看望婆婆,婆婆对我说:“打太极还不如弹棉花过瘾,搞不懂这些老疙瘩都在比划啥,害我闪了腰。”
我顺路去了养母那,养母询问婆婆的身体情况,有些自责,“我真不该带你婆婆去打太极,她说,她要改良一下太极拳,把庄稼霸子用不完的力气使出来,可一招一式就好像和人打架。”
养父嘿嘿笑着,又觉得不合适,马上收起了笑容,说:“心茹,你要照顾婆婆,把馨馨送到这,我和你妈带着。”
馨馨和养父玩的很开心,养父在院子里用一只小锤砸核桃,馨馨开心地吃着,也时不时往养父嘴里送。
天阴沉了,乌云在头顶上慢慢移动,看起来很快会有一场暴雨,我便带馨馨回了家。
这段时间,对门邻居家总是传出打骂声和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每次都感觉,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可激烈过后,又归于宁静,大概要睡上一觉,养精蓄锐,醒来接着吵。
晚上八点多,孩子们睡去了。我独坐餐桌前,打开电脑,却不知从何写起。我发现自己跟随一个故事走了一段很远的路,而我却无法决定故事的走向,无法判断它最终会通往何处。
门铃响起,对门女人脸色苍白,失神地站在外面。我将她引进屋内,她坐在沙发上,将一本《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们一起去寺庙祈福,阿姨帮我请的一本经书,你帮我还给阿姨吧,应该把它送给有缘人。”
“好的。”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又流产了,我明天就要搬走了,我们要离婚了。”
“你还年轻,孩子的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这些年,我吃过多少中药,自己都记不清了,试管婴儿花了多少钱,也数不清。半个月前,去医院,孩子又停止发育了。他也不管我刚刚流产,直接带我去了北京做了基因鉴定,我俩的基因有冲突,就算是生下孩子,也不一定会健康。”
她说这一番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茶几上拿本经书。
我说:“你现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其实,也可以收养一个孩子。”
“我提过这事,可他妈来了,把我骂的狗血喷头,说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没想给别人养孩子。她说我拖累了这个家,把他儿子害苦了,老太太中风过,可是骂起我来,精神马上就抖擞了。”
她说着,拿起了茶几上那本经书,“还记得我们那年一起去广福寺,我是为了求子,阿姨是为了阻止你打胎,现在,你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健健康康的。”
我安慰她:“你一定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你帮我把经书还给阿姨吧,我就不去了。”
深夜,凯杰推门进屋,一脸疲惫,我沉默地望着他。
“胃疼,下班做了一个胃部扫描,找大夫开了些药,回来晚了。”
“按时吃饭,别忘了吃药。”
“知道,我不能倒下,病人需要我。”他说着坐在沙发上。
我对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气恼,数落道:“病人有你没你,都一样可以手术,儿子和女儿不能没有你。”
“又来了,只是胃溃疡,又不是胃癌。”他说着,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我坐下,对他说:“对门女人晚上来过了,她要离婚。”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别人的事?”
“试管婴儿又流产了。”
“做妈妈也是要讲缘分的。”
“她想收养一个孩子,婆婆不同意,她是被逼离婚的。”
“如果在一起不开心,分开比较好。”
“这对她不公平。女人无法生育就是罪过吗?她老公太懦弱了。”
“这种事怪谁都没意义,大家都很无辜,不要去苛责任何人。”
“最讨厌没有立场的人,所以妈当年反对你报考法律系是正确的。”
“很多事情不是对与错那么简单,是现实把我们变成了小丑。就比如一个女人在旅途中遇上某个男人,上了床,结婚生子,日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大家会说她运气好,有福气,可如果发生了一夜情被甩,别人就会嘲笑她轻浮,活该被甩。”
“我只是觉得这对一个女人太残忍了。”
他叹息一声,说:“我胃疼,不说了,好吧?”
“没有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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