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两位学生在屋外喊着先生,国有成连忙出门,第一句话就问:“学堂的大门锁好没有。”
吴自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回答锁好了。
李向楠双手捧着一摞书。
国有成让两位学生进屋,屋子较小,一下子站了四个人,更加显得压抑,彼得接过书,一边翻看书本,一边冲着国有成抱怨:“国大先生,我都成了你的囚徒了,你把我关在这里,我,我想晚上再院子里走走,反正没有人。”
国有成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彼得的要求。人老在封闭的空间里待着不行,是得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
吴自立看了一眼碗面的天色,问先生合适吃晚饭?
国有成看了一眼彼得说道:“今个你们都别忙活,我来做晚饭,你们买得什么菜?”
李向楠像个孩子似的,跳到先生身边,拉着国有成的手,“买了烧鸡、驴板肠,还有葱花大饼”,他也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看书的彼得,“还买了一坛杏花村的好酒。”
国有成也被情绪感染,他冲大家说道:“那我去做饭,晚上咱们喝小米粥,一天不喝小米粥,嗓子就难受。”说着,他来到了外间。
两位学生也跟着先生来到外间,国有成走向灶间的时候,吴自立凑到先生的耳边,说道:“我们在街上看到阿布扎了,他包着头巾,也和那些人一样。”
国有成停下脚步,严肃地看了一眼吴自立:“别说了,以后咱们不提这个话题了。对了,你们买了我爱吃的五香花生米和油炸蚕豆没?”
吴自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李向楠接道:“买了,我们还买了先生爱吃的桂花糕和茯苓饼。”
国有成对两位学生说道:“今天咱们可买了不少东西,但是洋人的银子也是银子,我们不能大手大脚,等洋人一走,我们花钱如流水的习惯养成了,到时候,我们去哪里挣钱?还是节省一些好!”
国有成看着两位年轻人被他说地低下了头,又安慰道:“好吧,既然买了,不能退不是,那好,我们今天就提前过个节。”
他来到厨房里,看到学生们还买了半袋米和半袋白面,还有一小口袋炒好的油茶面,除了烧鸡和板肠,还有四支卤好的小猪蹄,国有成冲两人手一挥,你们去歇着吧,我来应付。
吴自立和李向楠对视了一下,他们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将菜品装在盘子里,并挨个的摆上了餐桌。
李向楠从怀里掏出闪闪发亮的到和叉子,摆在了餐桌上,又拿出三双筷子。
吴自立担心先生的身体刚刚痊愈,他将先生请到餐桌上,自己到灶上烧火,李向楠欢快地跑着去叫彼得。
不一会儿,彼得前来,国有成喊吴自立一起吃饭。
天色刚刚擦黑,彼得看着一桌子的好菜,眼睛发着亮光:“哇,你们搞得真丰盛。”当他看到两件西方的餐具,冲着大家耸了耸肩膀,“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可惜我已经会使用你们中国的筷子了。”
国有成打开酒坛,从酒坛中提溜出一件酒漏子,将酒壶灌满,他闻到了一股清香,因为大病初愈,他不敢多喝,也不敢吃太多油腻的菜,彼得吃得也不多,虽说下午说了那么多话,但是晚上能和更多的人亲近。
他更愿意,将满肚子的话向外抖搂,越说他就越兴奋,仿佛他想把明天关在屋子里的话都出说来似的。
彼得连喝了几茶碗酒,在中国这么多年,他的中国话仍不如马修流利,但比先前好听了一点点,他告诉在座的人:“八国联军占领天津以后,成立了“天津临时政府”,对天津实行军事殖民统治,俄罗斯、比利时、还趁机在天津建立租界,日本和法国也趁机扩大了他们在天津的租界。北京的义和团和清军围攻了西什库教堂和东交民巷。”
李向楠和吴自立吃惊地看着彼得,又同时把目光转向先生,他们不知道彼得说的是醉话,还是清醒时故意所说。
国有成知道彼得是在接着下午的话题,他没有阻拦,分别往两个学生的餐盘里夹了一些菜,他见吃过一顿彼得的大餐之后,觉得也应该学习西方的餐饮习惯,于是吃饭前,在每个座位前摆了一只小餐碟。
彼得除了鼻子头有些红,他的思维意识清醒地很,或许酒精使他惴惴不安地心灵得到舒缓,他索性把知道的消息一块讲了出来:清政府宣战以后,并没有认真的在京城外围部署军队,而是把焦点对准了城内的洋人,尤其是教堂和外国使领馆,这些地方成了他们发泄私愤的地方。太后老佛爷利用了义和团和人们对1840年以来的激愤情绪,反而鼓励中国人去攻打使馆,这其实就是对各国使馆干涉清朝下一位储君的报复。”彼得攥起拳头,在桌上轻敲了一下。
你们的荣禄组织清军和团民进攻使馆,随着战场形势的转变,太后老佛爷不得不由战转变为和,对使馆明着攻打,暗里保护,进而派人求和。
这一段时间,马修神父没来,原来是被义和团包围着,国有成内心一纠:“您快说说,马修神父的教堂怎么样了?马修神父有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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