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出生的时候,即使在劭德洲,傀儡师也已经很少见了。她对傀儡师仅有的认知,来自于父亲说的枕边故事。故事里,傀儡师阴狠、狡诈,操纵着模样诡异的木偶和狰狞的怪兽——这是她孩提时代的噩梦。
不过,长大之后,她凭实力成为了北国第一的射手,噩梦便渐渐远了,甚至有一度,她还暗暗地觉得好笑,笑自己居然曾经被这故事里的“大灰狼”吓破了胆。
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如今,噩梦再现。
白锦靠坐在林子边缘的一棵树上,已撒了药、止了血的伤口仍然疼得钻心。
她这样太显眼了,她得等,等到夜深人静,再去找黧玮布置在附近的人。
一想到黧玮,她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心中的懊恼与恨意稍退,留了点空给柔柔升起的暖。
黧玮很英俊,但她喜欢黧玮,并不是因为好看的脸,她喜欢黧玮,因为黧玮的陪伴、倾听,也因为近百年来,黧玮对她,始终不曾有变。
已经快一百年了。白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免又觉苦涩。她和黧玮之间,虽互生情愫,但一直只是朋友,她不说破,黧玮也懂——两人一个公主,一个为臣。为臣的虽被称大人,可说白了,就是个探子头头;而公主,则大多是为了联姻而存在的。
一念至此,不知怎么的,白锦眼前浮现出安若木的脸来。
擎正堂的人?除了救她时还像点样子,其余时候,完全就是个小混混。
对,欠这人一条命,以后还上就是了。
胡思乱想间,天完全黑了。
白锦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醒来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来到林子外的小镇,偷偷地潜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那里是有人巡逻的。
巡逻的人见了白锦,大吃一惊,忙扶她进屋。
屋里人不少,无声,但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白锦知道,接下来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但她始终没有放下心,直到几天后,见到白琊,才松了一口气。
父女相对,白琊什么都没有问。
“夏远山跑了。”白锦不打算提自己的伤,怕那样会显得像在撒娇告状。
“跑不了。”白琊很是笃定,“人偶里是谁?”
白锦摇摇头,将山上发生的所有事简单说了。
白琊听着,若有所思。
白锦不敢打扰,说完,便静静地候在一边。
“是夏远山打伤你的,对不对?”半晌,白琊开口了。
白锦一愣——关于受伤,她只字未提。
“那个擎正堂的小子救了你,对不对?”白琊又问。
白锦更意外了。
“我问过医师,说伤口很不整齐,看不出是什么伤的,擎正堂里,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兵器或法术。”白琊很清楚女儿的疑问,“要是夏远山出手,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既然擎正堂的小子在场,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白锦点了点头,几乎要以为当时,白琊就在不远处观望。
而白琊,话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直到启程返回,都再没有提过这些事。
从西国去北国,水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路上,白锦时不时会想到黧玮,时不时会想到安若木,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刚踏上北国的土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若木。
她太惊讶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身后白琊的目光。
几秒后,白锦回过神,才发现安若木身边,还有夏远山和沐晴。
她恨夏远山,更不喜欢沐晴,哪怕做得再漂亮再精致,在她眼里,也只是一块阴森恐怖的木头。
“让人候着,等我的命令。”白琊突然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些许愠怒。
“父王?”白锦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白琊走到她身边,朝旁边的大船一抬下巴:“荼戎,黧玮,至少有一个,违抗了我的命令。”
“擎正堂的人怎么也在这里?”白锦心里很乱,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白琊看看她,没有回答。
白锦突地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问这个问题,但具体错在了哪里,又不甚明了。
她悬着一颗心,回了宫,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坐立难安,估摸着白琊也差不多该到了,便叫来人,问刚才码头上的事。
“黧玮大人因为违抗命令,被陛下关起来了。”来的人是这么回答的。
闻言,白锦心里更乱,想黧玮一向对父亲唯命是从,这次抗命,肯定和自己有关。要去求情吧,怕被父亲窥见心事,不去求情吧,又实在心有不甘。
左右为难间,她到底是出了房间,却不成想,迎面碰上了被士兵左右夹着走来的安若木。
此时的白锦犹豫至极,见了他们如见救命稻草,忙叫停了士兵,问安若木姓名。
安若木虽觉问得突兀,也老老实实地答了。
“劭德洲哪里人?”白锦是能拖得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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