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荒的思绪飞回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时间长河上游,距离白溪不过是伸手之间。
白溪容貌一如当年,一眼倾国。
只是万年不变的双眸为她增添了几分呆滞,即使是俏颜依旧,白衣胜雪,依旧有着些许形容枯槁之感。
荒手捧那双被他呵护数千年,精致小巧的虎头布鞋,看着白溪无神的双目,慢慢弯腰,下蹲,小心翼翼的将那双布鞋放入白溪看似虚幻的手心中,直到布鞋平稳的躺在白溪手心,他才长舒一口气。
只是寻常的一个动作,在荒这里却如同要徒手拆解大日符般小心翼翼。
能让如今的荒,半座天下之主如此小心对待的人,生前死后,唯有一人。
白溪死寂的面容蒙上一层水色,刹那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又瞬息变回冷若冰霜的原样。
那双布鞋之上也沾染了一层银白水色,其中光晕流转。怕是这人间凡物,在白溪不知各种手段之下,变的如同时间长河一般亘古流传。
荒轻轻叫了一声,“白溪?”
一股轻柔剑气,“礼貌”的送他出数十米之外,遍体衣衫,战铠,除了那双一大一小穿起来别别扭扭的布鞋,尽数布满裂纹。
龙石双手捧剑,“重水”有灵,剑柄中心处一颗淡蓝色的棱形宝石亮起蓝光。
一朵水花与时间长河相连。
龙石的心神也随着那朵水花一同浸入时间长河之间,翻忆往事。
荒看着掌心的血纹,又看了看捧剑盘坐,神魂入河的龙石,苦笑着摇摇头。
一念之间,天地陡然变幻。
荒再度抬头,身处梧桐山腹地,身前便是大道以损,杀力却丝毫不落的同境圣人九剑。更别说竹溪,象甲等等已经传讯断界山。
随时可能会有数位圣人,带领大批人族修士围杀他一人。
但荒好似无所畏惧,右手食指一抬,血魂旗杆上行数千米,只要是在梧桐山内,抬头莫不被那一抹残红遮目。
就在血魂旗飘扬之时,被狄彪打昏的祁连,以及剑心尚且不稳的黄河同时被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惊醒。
除了山门守军,几乎每一位梧桐山修士都在往后山赶去。
祁连仰头见到哪杆大旗,便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叫来督战官方止说到:“做梦呢?往后凑什么热闹,带人看好山门。”
方止身后亮起一道嫩黄剑光在天空中绽放开来,代表着坚守命令的黄色让许多梧桐山老修士纷纷停下脚步,各自回到城墙旁的位置。
梧桐山的人停步,兵山宗,夜华宫以及刚刚到此的龙虎山一脉修士也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方止说到:“山主,狄宗主重伤,刚刚送往凤巢,只怕事关重大,我便没有阻拦。”
黄河揭开帘幕,一身剑气全部收归体内,面色苍白的说到:“没事,我和祁连去便可。若是我俩去都无用,你们再多人去,又能如何。”
祁连拍了拍方止的肩说到:“传令,若有兽潮攻城,以死战对之,若吾等不回。启动最终之术?”
方止再度朝天一剑,漆黑之色如同乌云遍布整座天空,与迎风招展的血魂旗一同,为天空铺满黑红二色。
这遮天黑雾千百年来在梧桐山总共出现过三次。
一次是几十年前,断界山破,蛮古天下侵吞诸百天下两洲之地。
第二次是不久前,蛮古天下攻下梧桐山,将断界山修士几乎屠戮殆尽,逼退在一岭之后苟全。
第三次,便是今日。
方止所用之剑名为“天枢”,杀力在梧桐山上算不得多么出彩,就连竹溪的“三寸”都比之更具威胁性。
但论操控一方战场,神视一山之地,修士如何进退攻伐,无人可出其右。
方止心神沉入剑中,随天空弥漫的黑色包裹住了整座梧桐山。
每个人与他相隔千米,却又近在咫尺,只要他想,甚至能看到梧桐山上任意一人毛孔的收缩,瞳孔的放大。
方止一圈扫过,熟悉的人太少,太少,朝气蓬勃的新面孔太多,太多。
若是说守山超过五年便可自称梧桐山修士,那么此时此刻此地的本土修士,不过百人。
有的人眼神微沉,似是再想最后的遗言该如何说。
有的人喜上眉梢,好似终于得以战死,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几仗打的实在是太惨烈,惨烈到很多人都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告别。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梧桐山七杰,谁能想半个月前他们还都只是被记录在册,却互不认识的陌生少年。
人如草芥,一批一批的被收割。
人如草芥,一批一批的再度站起。
一念至此,方止也不再计较什么战事得失,哈哈笑到:“若是开战,各位泽袍只管全力出剑,不留余力,不留遗憾。我方止,紧随各位之后。”
其声平静,却切切实实传入每一位身处梧桐山上的修士耳中。
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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