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三楼是储藏室和客房,连着室外的,是一间透明的花房。
花房里仍是种满了栀子花。
楚听澜推门而入,风过,花香携着阵阵清凉而来。
花房里铺着牙白的地毯,洁白的栀子花瓣落在上面,像是落在了云朵间。
这里的视野极其开阔。
玻璃墙外,可以望到别墅的园子。以及更远处的大片的海滩。
鲜花簇拥的中间,是画架和许多绘画工具。
“先生知道你爱画画,让人买了画板和颜料过来。”
楚听澜微微一怔,她画画的爱好,应是极少人知道的。却没想到江景行也知道。还如此贴心地为她备齐一切。
“先生刚才来了电话,说他等会儿就回来了。”张妈似看出了楚听澜所想,温和地对她说。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张妈瞧一眼外面,笑道,“你看看,正说着这不就来了吗?”
楚听澜站在玻璃墙边顺着张妈的视线往外望出去,果然瞧见江景行从车上下来。
步履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都是温文尔雅,清俊温润。
原对她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人,可他却偏偏对她这样好。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顿了顿脚步,仰头向上看去,与她目光相撞,一点一点地漫出微笑。
楚听澜慌乱地往后一退,避开他的视线,忽觉得心跳加速。
*
“昨儿农家送来的土鸡,我给熬了汤。最是补身子了。”张妈将炖汤端上来,将围裙解下来,对江景行道,“先生,我晚上得回家去一趟,这几日怕是都要请假。”
“怎么了?”
“刚子前几天从部队回来了,我过去给他做几天饭。我们好久没见了。”
“嗯,我似乎也很久没见刚子了。”江景行回忆起童年玩伴,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常打架。”
“何止,没一刻消停的!”张妈捂嘴笑起来,“那时候我不少操心,想把刚子送乡下去,又舍不得。还是小姐说了,把他留着和你做个玩伴,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越大越亲,小姐要是还在......”
张妈说到一半,忽停住了,似想到什么事情,神色变得感伤。
“我让人送您回去吧。这几日好生过几天清闲天。过几天我也去看看刚子。”江景行收敛了笑意,抿一口汤,脸色淡淡的。
气氛微凝。
楚听澜掀起眼帘偷偷望他,却被他扫过来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他神色恢复如常,挑了挑眉,问楚听澜,“给你准备的画室还喜欢吗?”
楚听澜正想回答,那汤水未吞咽下去,忽咳嗽了起来。
“哎,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这样了。”张妈赶忙过来帮楚听澜顺背,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
江景行望着楚听澜咳得通红的脸,摇头失笑。
“吃完上楼去吧,一起试试画室。”
*
楚听澜捧着调色板,迟迟不知如何落笔。
她已有多年未曾再绘画。
当初父亲嫌她绘画是不务正业,便勒令收了家里的所有画笔和画板。
一晃这么久了,她竟也提笔生涩了。
“不行,我画不出来。”楚听澜微微一叹,放下调色板。
江景行站在她身边,目光温和,“不再试试?”
楚听澜摇头,她找不出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那便不勉强。”
江景行一边说着,一边坐在花房的躺椅上,仰着头,望着屋顶。
花房的屋顶也是透明的,在暗夜里,可以看到满天的星子。
这里是城郊,远离尘嚣与污染,背后是山川叠嶂,朝的是无边大海。
闭上眼,似乎能感受到海风的呼啸和海浪拍打礁石的猛烈。
“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楚听澜。”江景行轻声道。
躺椅是双人的,他朝一边挪了挪,给楚听澜空出位子来。
楚听澜闻言,也不矫情,和他一起在躺椅上躺下。
这两日他们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果然信守诺言,绝不勉强她。
他是个极绅士的人,对一个人好,也是润物细无声的。
一点一滴,不经意地,体贴而有分寸。
就那样悄悄地渗进人心里去,在那里面生了根,发了芽。
楚听澜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认真地望着那些星子,似坠入久远的回忆里,表情平静柔和,却又透着股无以言说的感觉。
那感觉楚听澜参不透。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感觉,便是寂寥。
“你若是再这样看我,我怕是会把持不住。”江景行状似漫不经心道,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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