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佳人,黑夜凄雨。
叶颂歌怀抱焦尾,琴弦颤动生游气,丝丝杀人。
释金刀不敢掉以轻心,伸臂双扣指,连敲数十下,身形飘然后撤,似乎想要考量这黑衣女子的指玄银线到底有何等气劲。
银线不断刺破水珠,如细针钻薄雪,毫无凝滞,这让释金刀心中有些无奈,仅是抗衡气机厚度,那位神境三品的师叔临终前为自己醍醐灌顶输送的大自在心经的功力在身,自己未必没有胜算。
可要说如同这黑衣女子一般,化为己用,比拼抽丝剥茧的玄妙程度,还是差了太远!考量之下,释金刀只得缩回手指,双手握拳,砸在银丝锋头上。
即使如此,释金刀仍是不敢托大,用了自师父在真道那里偷师学来的四两拨千斤之术。巧劲儿一拨,焦尾机巧无双的精致琴弦岔开两条白线,没入身后雨幕。
释金刀再次弓身前奔,脚踩雨水,不用触及小巷青石板,只是在水面上一滑而过,右腰侧手掌一托,金蝉刀脱离一块青石,浮现在身前空中,剑气滚龙壁,硬生生碾碎了十数丈距离的琴弦颤丝,方才一退有十余丈,现在离了女黑衣女子仍有三十丈!
除去击退金蝉刀的那一手吟猱,夜颂歌按弦音色复原至先前的清婉柔和。
释金刀自幼在寺院听惯了那些梵音呗语,释道歌谣,对于音律不算门外汉,但见这名黑衣女子双手抚琴,左右手琴风一分为二,右手拨弦,跟《楞伽经》的唱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讲求绵延轻缓……左手则是典型的《大自在观音经》的吟唱风格,声调急切躁动但是处处彰显释道对外宣称的慈悲为怀的教义!
如此一来,虽然夜颂歌双手抚焦尾虽然音质驳杂韵味杂糅,但是胜在折转突兀,让人措手不及,好似河道凶险,小舟转瞬倾覆。
以音律杀人,是儒道偏门,但叶颂歌所在的立命宫最善的就是儒道六艺!
尤其琴道,无论是开山祖师还是当今的宫主,乃至夜颂歌,无人不是精通音律,刚柔并济之音!
释金刀看着愈战愈勇的夜颂歌,竟然生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焦尾在御,琴音不绝,除去银线锋利,伤及窍穴骨骼根本,使得伤口极难痊愈,还有更棘手的玄妙!
若非释金刀在修习释道法门时已经习惯了分神的一心几用,早就束手束脚,别说前进,根本就应该知难而退,乖乖逃出小巷!
释金刀以金蝉刀之金蝉脱壳劈烂无穷无尽的银丝,向前步步推移,又十丈。无线银丝包裹如半圆,被释金刀几乎倾尽全力释放的无尽刀芒压缩向夜颂歌。
习惯了清冷的叶颂歌依旧面无表情,不知是换气还是走神,右手略作停歇,加上左手始终浮空不按弦,琴声骤停,滴水不漏的守势就透出一丝缝隙。
夜空中金蝉刀搅烂弧形半圆,释金刀不管不顾欺身而进,即便是陷阱,也要一并破去。
耐心等到相距十丈,夜颂歌终于双手同时落下,不过好像只能说是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小孩子胡闹一般双手拍打琴弦!
简简单单兴之所至地一拍再一拍,接连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
著名女儒士于大漠绝境倾注心血谱就的《胡笳十八拍》!
释金刀四周水坑一个一个接连平地炸开,所幸身法灵活的他在生死之间灵活游走,十八拍荡起的水花就像十八记无形利刃,除了完全躲过的十坑,五水刀被神境释道之人皆修习过的金刚不坏神功挡下!但仍有三记水刀斩破金刚不坏神功,雨花在释金刀双脚上扎出血花来。
释金刀咬牙握住金蝉刀,当一根短矛掷出。天色阴沉,夜雨阴暗,谈不上什么视而不见,夜颂歌只是嘴角微勾,左手进复,右指打圆。
小巷风雨骤变,天幕暴雨像是一块布料被人往下用力拔了一下,蓦地生出一场宛如茫茫大的风雪筑路。释金刀顿时被十面埋伏,围困其中。
金蝉刀悬在离她头颅六寸,颤颤巍巍,不得再进。黑衣女子左手一气抹过七根弦,气势一层叠一层,右手看似缓慢抬起,轻轻屈指一弹,弹在金蝉刀刀鞘上,斜插入墙壁一侧。
院内,一直歪着脑袋侧耳聆听琴声的瘦弱红衣老者由衷称赞道:“世间竟然真有一瞬七叠之手?果然不愧那老家伙的得意弟子教出来的徒弟!”
墙边那一丛芭蕉稍高的蕉叶已经尽数碎烂。
魁梧红衣老者挡在门口,闭目凝气,眉头紧皱。
瘦弱红衣老者讶异了一声,啧啧道:“这不是三千世界失传已久的拉纤手法吗?”
……
院外杀机四伏。释金刀猜测夜颂歌不擅近身肉搏,于是拼着受伤也要拉近距离,好在十丈以内一刀毙命!
只是这场掷骰子打赌下注,赌得奇大,竟然连掀罐子看骰子点数的机会都没有,未等他将距离拉开十丈,就给黑衣女子左手拨弦掀起的漫天杀机给狠辣避退。
以步入神境四品的境界看待这场大雨,就如同一张张散乱雨帘子竖在两人之间,无人造势的话,并无玄机。
先前夜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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