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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壳里的呼啸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拾章 尾声 月光连接经幡(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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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兆珉出了陌上花开按摩店,雨飘在热辣辣的脸上,一种警示如温柔的手轻拭易损的瓷器,他信步拐进另一条街道。街角书屋橱窗上,张贴着一帧大幅新书发布广告,上面几句浸满难以言说的忧伤话语,如同啃食过成熟的柠檬后,口腔留着一股清凉的余香,瞬间洞穿他的心。

    在那高山顶上

    月光连接经幡

    不知谁来连接

    我已泪流满面

    每个字都闪着神性的光泽,意境深邃隽永似无法参悟,金兆珉不由自主进了书店,找到那本新书《雪域情歌》。他随手翻看,手中书的作者竟是任可!通过书上的作者简介,他大致推测出任可出狱后的人生轨迹。在以速度效率为豪的城市,感情变得浮光掠影,她要慢下来,绕过熟悉的环境和众人,只身去了遥远的、几乎与现代文明隔绝的藏地远牧点草原。

    雪山、冰川、峡谷、草甸、湖泊、湖畔遍布的玛尼石,以及窥视她的遥远蔚蓝的天空,让任可身心停歇下来。她陶醉于映入眼帘的所有风景,传入耳膜的所有声音――院中的蜀葵妩媚灿烂,杜鹃的芳香偏在山上,清泉在山间流淌,画眉在枝头歌唱,不知是谁赶着朵朵白云从雪山那边过来,云朵是越飘越远,远成了天边的晚霞,路是越走越长,长到牧人鞭子一样,她是越走越,远到望不见故乡……

    玛尼石块上经文、神像造像和寓意吉详的图腾密布,帐篷炊烟的尽头是苍茫,任可感到时光不老,寂静得如同只有她一人坐在谷仓的角落呆想。原野的光辉为她展开,任可对藏地文化与艺术的魅力倾心不已。她觉得自己先前的错误在于总是不甘于平淡,却又承受不了动荡。她决定停留下来,让自己的身心在这里尽情涤荡后,重新选择一个值得她冲动和付出洪荒之力的时刻。

    在当地有关部门的帮助下,任可开办学校,救助和教育因灾害成了孤儿的儿童。她以平常心坚守清贫之业,用满腔爱育出清白之人。远牧点草原地处高寒山区,道路难行,一有大的降雨,十有八九会引发地质灾害,不便的交通使得牧民与外界的交流极为不便,她口中的世界,几乎是孩子们求知荒野陌地的唯一窗口。

    打马走在苍茫辽阔的高山草原的牧人们,开口就会唱,高亢多情的歌声穿透雪山上的云层,天长日久逐渐镌刻在任可的心里。明亮透彻的歌声没有禁忌,只有贪婪的情感和天经地义的笃定,任可职业性地开始收集整理这些原汁原味、发自生命最初的欢乐和忧伤的高原情歌。每一首歌后她讲述一个她耳闻的爱情故事,她为一些悲苦的恋人流了不少眼泪,每一滴泪水都因纯净和博大而闪闪发光。

    任可成为一位漫游者,很多时候她有一种感觉,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怅然若失的心和路上的风一样。她的心在飘,远方才是故乡,有着不可移易的不解之谜。在走访编校歌集的途中,她遇见一位男人,她才明白直视自己或他人的命运,不应把焦点放在自己或他人流下的泪水上,而应聚焦在自己或他人点亮心底的爱之光线上。

    这个男人是天路青藏线的护路队员嘉措,一位甘心与孤独为伍的青年。他身材健硕,眼睛如同琥珀一样透明,笑容亲切感人。嘉措退伍回家那年,青藏铁路通车,他进了护路大队,每天负责巡逻一段青藏铁路线。一眼能望穿的这段路,他一天来来回回十几圈。海拔近五千米的高原,冬天最低温度零下三十七八摄氏度,夏天随时面临倾盆暴雨,但无论白天黑夜,风霜雨雪,天路每天二十四小时总有人巡逻在路上。

    护路工这个活在当地很多人的眼里是个苦差事,比放牛牧羊还苦。嘉措有个昵称叫黑帐篷。黑帐篷是牦牛毛织的,摸上去很粗糙,顶上有个小窗,白天打开,透光散烟,晚上一关,里面就是温暖的小天地,比棉布帐篷更防雨防风和防寒。

    孤独和无聊是每个天路护路工必须与之鏖战的,在各自巡逻的路上,根本见不到几个人,有时候在两个路段交界点碰到临路段的同事,相互招手打个招呼,然后又得分开,平日里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对着对讲机喊一切平安。

    除了日常护路工作,嘉措和同事们还经常帮老乡盖房子、捡草、剪羊毛。他最开心的事是举手向列车里的乘客敬礼时,能远远看到旅客招手回应。他说他的护路工作不仅仅是维护青藏天路,维护的还有每一列火车里千百乘客,以及铁路沿线的村子和村民。

    嘉措虽默默付出,不善表达,但他是位原初情歌好手。他的歌声奔放热烈真挚,源自生命的敏感和尊严。任可收集情歌时,深感牧人内心情感丰富,但表达能力受有限的文化制约,他们心里装着的整个天空,却不能用合适的文字语言完整地表达心中的意境,她就在收集或摘录过来的歌词上,进行整理或编改。

    嘉措在情歌所表达的风俗、文化、故事等方面给予任可很大的启发和帮助,两人在填补和扩充编写歌词的过程中,彼此萌生了一种感觉,如同在老照片中找到久违的时光。慢慢地一个觉得对方是天上的山斑鸠,一个觉得对方是后园红石榴,斑鸠落在石榴上,抱着石榴不肯丢。

    一天任可外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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