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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东耀久经商场，身上的气势不凡，这样虎视眈眈的注视目光更是令人心悸不已，卫风却也不惧怕，一双漂亮的眼睛轻轻抬起，眼瞳深邃澈然，内里光影闪烁，反而让余东耀微微一怔。
他眉头皱了皱：“既然我找到了你，自然有办法将你的过去也好，家世也罢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自己的家人。”
这已经是典型的威胁口吻了，凌冽的视线几乎能将人穿透，抓住里头的躯干脉络，狠狠捏碎！连进来添茶的服务生都嗅出房内的气氛不对劲，匆忙服务完毕就弯身退了出去。卫风气定神闲，不以为然，只见他身形疏懒、不卑不亢地坐着，嘴角噙着薄薄的笑意，既不显得傲慢无人，也不显得故作玄虚，仿佛胜券在握，只不过在等待一个结果而已。
“怎么？你不怕我？”余东耀沉了语气。
少年耸耸肩：“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孩子的确有几分胆色。余东耀眉头松开，多了几分兴致盎然：“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过了头就危险了。”
卫风反唇相讥：“老年人，有架势是好事，过了头就没意思了。”
“你——”短短几分钟，余东耀再次被呛声，他气得眼睛瞪大，不再年轻的脸上那几道皱纹仿佛变得更深了，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神情又慢慢缓和下来，在卫风蹙眉的时候，竟还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有意思，这孩子一点也不肯服输的性格和余意还真是有种神奇的相似，难怪能走得这么近。或者说，余东耀自己也曾这样不管不顾地年轻过。
余东耀轻轻叹了口气，恍惚间想到了妻子，曾几何时，自己和她也有过年少轻狂不知愁滋味的时候，转眼间，竟然也已经阴阳两隔，生死离别了。
时光从不宽宥任何人，所以，曾经做过的事，伤害过的人，也会像镌刻在石壁的印痕，当你以为全世界都遗忘了的时候，它依然挺过了风霜的洗礼，鲜艳昭著地提醒着你犯过的错误。
百祥镇当年的那场洪水，就是余东耀曾经犯下的一个大错。如今被后人当面质问指责，余东耀更多的是一种“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的轻松感。
他看着眼前这个棱角锋锐的少年人，如同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一样为了求一个真相和说法，不肯放低身量，让他不忍再冷面以对。
余东耀按了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俯身亲自给他倒上茶，第一次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开口寒暄：“那时候你多大？”
“7岁。”顿了顿，卫风补充道，“刚上一年级。”
“是了，当时那所学校是严重受灾区。”余东耀闭了闭眼，低声叹息，“你爸爸……是个英雄。”
“英雄？”时隔多年，听着这样虚情假意的话，卫风波澜不惊的眉眼泛起嘲弄神色，“可你们又是怎么对待英雄的？”
尽管当时年纪还小，可他仍能想起父亲的尸首距离自己不到十米摆放着，昔日里孔武有力的双臂再也不能将他高高举起，沉稳洪钟的声音再也不曾响起，那时候，一种名为恐惧的透骨凉意在他小小的身体里流窜，哪怕一日日地长大，也总还能轻易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胸膛上下起伏，拳头握得死紧，可卫风的语气却冷静到极致：“提供的防洪设备有一半是报废的，到最后，他们只能靠人身肉体去抵挡洪水，余家吃饱了喝足了，高枕无忧，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听到那些英雄和他们无辜丧生的家属们的哭号？”
他带着凉薄的笑弧，眼底是凌锐的逼视。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余东耀自知无法辩解，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件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无论如何，我的确无法撇清干系。你要是因为这样而怨恨余家，尽管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小意。”
最后一句，是一个年岁苍老的父亲真挚的请求。
所以，现在是在和他打感情牌么？可却该死地奏效。卫风唇色有些发白，唇角渗出一丝冷然：“不会。”
“什么？”
少年目光炯亮，一字一句却带着妥帖的温柔：“我不会伤害余意。”
没想到这一场对峙，会换来这样的回答，余东耀措手不及，先是狠狠怔住，而后终于放声大笑。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听见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房内传出，跟随余东耀多年的陈秘书也感到惊奇，原以为今天是来教训这小子的，怎么好像谈得很愉快？
屋内，余东耀笑过之后，起身往里走去，摆摆手，示意卫风跟上。
卫风看他转身进了里屋，犹豫了几秒，抬脚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的，一扇门连着后院，门后便是芜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这家中餐厅是余意她母亲的嫁妆。”
餐厅选址别出心裁，择闹市而隐居，如果不是特意来找，恐怕根本不会发现，难怪里头的客人也不多，对着余东耀更是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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