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剑春心 正文 第一卷 江湖革命 第十三章 情义自古两难全(第1页/共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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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打天毕恭毕敬地向上道：“原来前辈没有睡着呐，可见精力不错，可喜可贺啊。”那龙吟虎啸般沉重悠长的声音憨朴粗野地说道：“唔！马屁精！谁来了?带来看看。”雷打天自然也不管徒弟是否同意，大手揽起他的腰杆，双足一跺，拔地而起，疾风刺面，“唰”地一下便上了月洞门口的石坎上。

    从洞口走进三丈来深，赫然又临绝崖，陡险峻峭，有如刀削斧剁。绝崖四周闭合，中间合围成一个绝谷，除了天窗就只有这个月洞可通外面，他处风雨不透。抬头望天，天如一洞，鬼影幢幢，惊世骇俗；俯首下看，则深渊中怪石嶙峋，寒气森森，整个构造尽险极绝，鬼斧神工，夺人心魄。谷底狭窄之极，长宽各不超过三丈，中央一方巨石如台，一个人坐在上面，十来条儿臂粗细的黝黑的铁链将与这个人紧密地“联系”起来。

    郁孤直未见此人时满心以为这必是一个胡子钢针般长硬而且发如铜丝的不怒而威的巨灵神，亲眼一见，倒觉哑然。

    他的失望是不是因为这人面目丑鄙体格猥琐？

    不是。

    他是对自己的想象力失望。长得奇特、令人望而生畏的绝代英雄形象，不一定“尧眉舜目、禹背汤肩，”更不一定豹头环眼、须髯如戟，英气袭人。总而言之，如此怪异之人令他闻所未闻，远远超乎于他的想象所及的范围。雷打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肃蔼庄重地说：“孩子，龙老前辈一代高人，还不快磕头请安？”连推带按将他弄到地上，郁孤直顺势磕了几个响头，口称：“参见龙老前辈。”龙丑熟视无睹，像个冰雕，只是头微微点了一下，但那幅度也未免实在太小了。人不在他眼内，旁边有一碗茶他却格外感兴趣。伸手端起，心醉异常的闻了一闻，细声软语地吟哦道：“

    香叶，嫩茶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之醉后岂堪夸”

    饮毕，温文尔雅地品了一口，啧啧有声。撇头见郁孤直还跪在地上，嘘唏几声，懒洋洋地道：“起来，起来，把这份虔诚拿到石海枯面前去吧，说不准还能封你做个一帮之主什么的。”

    此人之大拽尖酸及冷酷，实令郁孤直过于尴尬，脸上似有几只蚂蚁甚至是虱子在蠕动哦，他硬着头皮道：“若是在石海枯面前，晚辈可没这么好气。”说罢站起身来。

    “不错！不亏是我怒神龙的徒弟！”雷打天非常满意地说。原来，江湖中人都有个外号，这名号非常重要，既是一个人的招牌，也是一个人某几方面的特征，是对这个人的一个大致概括。“怒神龙”就是雷打天的外号，真是人如其名，十分形象生动的把他的性格脾气一目了然的表现了出来。龙丑那空旷辽远、深厚重长的声音传出了略带好感的话语：“娃娃叫甚名字啊？”威严而慈祥，闻之令人肃然起敬。他只觉热血一涌，好生熨帖，恭恭敬敬地抱上了姓名。龙丑一听连道：“好名，好名，郁耶？孤耶？直耶？江西也有座贺兰山，其顶有‘望阙台’，又名‘郁孤台。’盖登台之人，莫不触景生情而心怀沉郁孤苦之故吧？‘青山掌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此非辛稼轩之诗乎？其时金戈荡寇，壮志吞天，固一时之豪杰，而今安在哉？”不胜凄然。他的哀凉的情绪使得他的至绝至怪的模样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神秘。

    这是一个怎样奇特的人啊！但见他浑身亮晶晶的，仿佛是一件用冰玉雕塑而成的艺术品。虽然他也会动，脸上也有笑意，却总令人疑为幻觉；没有头发、眉毛、胡须、汗毛，也没有皱纹，周身只穿一条裤衩。郁孤直深信不疑的是，那条短小的裤衩所笼罩着的东西也一定是晶莹无暇的，极可能像冬天倒挂在屋檐上的冰棍。当然，那地方定然也是不毛之地呢。他早几年曾听人戏把李白的两句诗为：“古来圣贤皆怕冷，唯有裸者留其名。”莫非就是这个偶尔也会附庸风雅的怪人所为？龙丑的脸庞多么象一轮满月呀，鼻如银蟾，方口大耳，处处水晶般明亮耀眼。只有他的双眼，虽然也没有睫毛，倒的确炯炯有神，从中泛着几丝悲天悯人的忧郁，打破了一片晶洁的格局。他的手奇长，几可垂地，若设想他通身长满了茸毛，那“长臂猿”三个字就足以说明他的外貌了。他的脖子、四肢、琵琶骨等处全被铁链扣得死紧，但却似无损于他的健康，他看上去仍然十分魁伟。

    雷打天见龙丑沉浸于心酸之中甚是颓萎，忙替他排解道：“前辈不是说‘自古悲剧皆可笑，越是心酸越荒唐’吗？何必如此愀然？”龙丑点头笑道：“此自嘲耳！‘心在天山，身老沧州，’不亦悲乎？”虽是言悲，口吻却相当轻松。说罢，长手横在胸前有节奏地比划起来，链条摇动，碰击出单调的“叮叮”之声，作歌高唱曰：

    “寒风起，暮烟凉，五十年风尘，十万里鹰杨。残根从来易萧瑟，病石穿空也无妨。痴对空盏，醉意盎。自古悲剧皆可笑，越是辛酸越荒唐。苦劝天公垂一线，我攀之，上离恨，共倜傥。绝谷深，湖水平，眼如箭，欲穿云。百年一棋，歪诗两句，散酒半钧。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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