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青春欺骗了你 章节目录 101三（30）怎么都找不到快乐的方向(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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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宽大整洁的办公桌前，丰菁宁正在仔细聆听选题，慎重提出自己的看法，向来要求开会时手机静音的丰菁宁这次打脸了，她手机铃声大作，她看都没看就挂了电话。刚准备继续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她尴尬地望了总编一眼，总编示意她出去接电话。

    是来自家乡的电话，她忍住脾气接了电话。

    “你妈病了，很严重。我带她来上海看看。”

    电话里的声音很熟悉，又有点陌生，疲惫里满是沧桑。丰菁宁心里知道是谁，但并没有称呼声“爸”。很安静，只听得电话两端的电流声。沉默片刻后，丰菁宁很淡然地说来吧。

    电话里说刘婉君是胰腺癌晚期。丰菁宁不太相信，她拜托关小山帮忙找个专家看看。丰守得和刘婉君来的那天，关小山特意请了半天假，陪丰菁宁接到了两位中老年。刘婉君比丰菁宁上次见到的瘦弱不少。一路上，丰菁宁都没怎么说话，关小山倒是很热心，像他们的亲生儿子。自从上次和刘婉君吵嘴后，丰菁宁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去了，电话也打得很少。

    因为关小山，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挂上了专家门诊号。依刘婉君的意思本是不想复查的，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哪种地步。专家看了丰守得从县医院带来的片子，只留了关小山和丰菁宁说话——胰腺癌晚期无疑，已多脏器转移，已经无法手术，估计还有三个月到一年的时间。此刻丰菁宁感觉天塌了，怎么可能呢？刘婉君才五十二岁。她还欠丰菁宁无数个拥抱和一句对不起，怎么会这么快要到生命尽头了？丰菁宁瘫坐着，关小山安慰了几句，一起出了专家门诊。丰守得和刘婉君正等着他们。丰菁宁看见孱弱的刘婉君不禁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

    “医生怎么说？”丰守得问得小心翼翼，一来他知道这病会吓到刘婉君，二来他和丰菁宁关系相当疏远、紧张。

    “专家建议要住院一段时间。”关小山感觉到丰菁宁的哽咽接过了话头，“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明天就能住到病区了。”

    丰守得和刘婉君说了一阵感谢的话后，关小山安排他们住酒店。刘婉君不愿意，觉得太浪费钱了。丰菁宁虽早已租房子单住，但那一室一厅住不下。关小山出了主意，让丰守得和他同住，刘婉君则和丰菁宁同住。

    春天的夜晚，宁静中蕴藏着躁动。

    一张床上，两具躯体背对背，睡姿一模一样，曲着膝盖几乎碰到了自己的胸。一个忍着痛皱着眉，另一个眼睛微闭，满脸泪痕。多么孤单的场景啊。她俩怕影响对方睡觉各自隐忍着疼痛。癌症的折磨让刘婉君疼痛，而且越来越痛，她咬着牙坚挺。折磨丰菁宁的除了癌症还有更多更多无以言说难以名状的东西，她生生地把哭声吞了回去。

    “菁宁，怎么了？”

    丰菁宁艰难地隐忍还是被刘婉君感觉到了。

    丰菁宁皱着眉，连着两下把想哭的情绪吞了回去说：“还没睡吗？我想抱抱你。”

    没有等刘婉君说话，丰菁宁转身从背后抱住了刘婉君，更加感受到了她的瘦弱，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向她袭来，一想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她抱不到她，丰菁宁的眼泪怎么都没忍住。

    “你怎么还长不大呢？你这个年龄都应该做妈妈了。”刘婉君声音很轻。

    “妈，我们不聊天了，早点睡吧。”丰菁宁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再说也应该登门感谢那对好心的夫妻，这么多年了我都没道一声谢谢，很过意不去。”

    “小关真的是很好的小伙子，你不要因为你爸爸就对婚姻失去信心，对男人没有信任，一切都看自己怎么经营……”

    “你觉得自己幸福吗？”丰菁宁继续说，“我觉得你很不幸福。”

    “我真的过得挺好的……”

    “妈，你能不能别骗我，他外面有女人，还经常打你，你怎么就这么逆来顺受？”

    “很多事我真的没办法跟你说，但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爸爸，你不能不理他。”

    “妈，你忘记当年他为了那个女人要踩我吗？”

    “那你忘记他对你各种好了吗？哪有孩子和父母这样计较的？”

    如果刘婉君没有得病，丰菁宁此刻恐怕会继续理论，诸如“天下就没有不是的父母吗？”这样的论调她会脱口而出，还会恳求刘婉君对她真诚地说声抱歉。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来不及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母爱，这个唯一应该给她母爱的人没有多少时间就要消失不见了。

    一种更大的惶恐向她扑来。

    一个没有爱和快乐能力的人，该怎么和世界相处，该怎么建立亲密关系？恐慌是第一排位的本能反应。她没有自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莫名地，丰菁宁又想起唐晓糖，如果没有她的前车之鉴，丰菁宁不敢想象自己会有怎么样的举动和后果。如果当年她真的退学成功，又会不会有和孙娅类似的经历？

    人生没有如果，她庆幸自己的人生还不算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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