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罢方妈妈的低声劝告,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却真的没有离开。
尉迟飞凤在楼上瞧得清楚,但未动声色,一副专心听戏看戏的样子,静静坐着,也就偶尔回应和一下尉迟明珠的点评。
她这般疏离冷淡,旁人想结交也寻不着话题,便只能与尉迟明珠闲聊,顺带提她一下。
很快有人特地给她泡了参茶送上桌,她若无其事的端起送到嘴边,但到底喝没喝,只有她自己知道。
戏唱罢,就该孙儿们上台各展才艺了。
本来这是变相炫耀尉迟府子女孝顺又多才多艺的环节,素来长脸,所以最得老太太欢心,但今年因为不知道尉迟飞凤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老太太虽然面上不露,但一颗心却绷得紧紧的。
今年也不例外,又是尉迟澈领头开场。
不过,今年他别出心裁了点,领了几个年幼的小堂弟小外甥们上台耍拳,一群小萝卜头在台上认认真真的耍得乱七八糟,虽凌乱,却憨态可掬,萌态十足,惹得满堂哄笑,鼓掌不止。
尉迟昱和尉迟嫣然兄妹组成的琴箫合奏,连尉迟飞凤都有些被惊艳到了。
尉迟明珠看着一个个大出风头,有些急了,凑近来就低声道:'九妹,一会我们一块儿上吧,你抚琴,我伴舞。'
尉迟飞凤满脸为难的凑过去:'八姐,你会的我不会,我会的你咳咳……'尴尬写满脸。
这么一提醒,尉迟明珠顿时想起马场那夜,立马就觉头皮发麻,讪讪笑着也不敢再勉强她,扭头去跟尉迟娉商量了。
结果,尉迟明珠,尉迟娉,以及尉迟如画和尉迟静心一起上台。
因为在台下已经商量好了,所以姐妹几个虽然都是表演书法,写的也都是寿字,但每个人选择的字体不一样,又各有优势,所以一起摆开来看,倒也颇让人眼前一亮,自然赢下一片响亮掌声。
节目一个比一个有看头,方妈妈也忍不住偏头去看个精彩,却不想就这功夫,再转眸上楼便不见了尉迟飞凤的身影,吓得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不是特地安排了人拦她的吗!
'咦?九小姐什么时候下去的?'
楼上的某小姐惊呼,惹得大家纷纷往侧目寻找,便见尉迟飞凤不知何时下了楼,正施施然的往戏台去。
不知为何,嫡长子尉迟昱竟抱着一把古筝跟在她身后。
所以,九小姐这是要抚琴?
已经被气氛感染,已经忘掉她的存在的老太太老脸瞬间龟裂,呼吸都跟着急起来。
方妈妈心头一跳,赶紧弯腰贴近耳去安抚:'老夫人,别激动,奴婢听说……'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下面不少夫人在议论。
'不久前有幸听过一回,九小姐不仅琴技精湛,歌声也宛如天籁,十分动人,不想今天还能有这耳福。'
'可别说了,就因为上回听过九小姐的,回去再听自家那些丫头的,愈发觉得惨不忍睹!你们说,明明年纪差不多,可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话落,顿时惹来一片花枝乱颤的笑声。
有人就对上官颖儿说:'大夫人您也真是,都不给我们提个醒儿,搞得我刚才就一直在猜九小姐到底会不会上台,却又不好问。'
上官颖儿笑得尴尬极了。
问她,她问谁啊?那丫头从来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
这时,尉迟飞凤已经上到台上坐好。
老太太这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省得自己不喜欢这个孙女的事情,天下皆知。
'老夫人别多想,奴婢听说九小姐很会唱佛曲的。'
方妈妈低声安抚老太太,再抬头,便见台上的尉迟飞凤不知为何竟望向了上官颖儿那边。
上官颖儿也很惊讶,但不知为何,看着尉迟飞凤眼底晃颤的忐忑不安,她就有种浓烈的不好的感觉。
然而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尉迟飞凤身上,见她看向上官颖儿,自然也跟着过去,这就让作为后妈的上官颖儿不能没点表示了……
她不得不挤出一脸支持的微笑,冲尉迟飞凤点头,一副'别怕,没事,母亲在'的模样。
这在别人眼中看来,就成了——九小姐上台,是大夫人授意的!
上官颖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气得半死。可这明摆着是阳谋啊阳谋,她就算早发现又能怎么样!
方妈妈也是这般想的,不禁转眸看向尉迟老夫人,果然看到老太太也是面色阴霾的瞪着上官颖儿。
所以……
那药膳下的料,其实量是够的,但大夫人横插了一手?
坐在台上,众人神色一览无遗,尉迟飞凤非常满意,这才收回投给上官颖儿的求助眼神,低头慢条斯理的调琴弦。
众盼之下,那纤细白皙的指终于挑动琴弦,抚出动人旋律。
'有没有花儿常开不败,有没有光明普照无碍,有没有生命青春常在,有没有世界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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