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帝心 章节目录 番外（五）(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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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间男子偏爱美人，而民间流传的也多是些祸国殃民佳人与帝王将相的爱恨纠葛。

    我猜想叶檀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所以我后来瞒着陛下去了章台宫，可后来落在眼里的不是个美人，而是个眉目间辗转的忧愁还有恨意的残枯之人。

    一盏残灯的映射之下，三千发丝用着一根岫玉发簪挽着，那枯黄的发丝也只是显得那岫玉更加的通透，我当时实在是不明白陛下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

    后来的时候我方才明白情爱这种东西不过是始于皮相，终于悔恨。

    那重正殿的宫灯一盏又一盏的燃着，陛下的思绪更加让人琢磨不透，陛下看着面前一碗浓浓的汤药，问着我可有槐花蜜。

    这宫中多是些金丝小枣桂花糕之类的东西，又哪里又会有槐花蜜，就连陛下平日里饮的槐花香蜜茶也是命着各地官员紧着上供的。

    "陛下这后宫之中已经没有了槐花，陛下忘了，自是皇后娘娘逝了，陛下便是再也没有饮过这槐花茶。"

    "去给朕再泡一壶茶来，再去取一把蒲扇来，朕知道她还是立在廊下等着朕。"

    "陛下娘娘就算是活在这世间，也不会立在廊下等着你，陛下娘娘的一双腿早就废了。"

    陛下忘了那殿门前落了灰的轮椅，还有廊下空荡荡的，他仿佛失去了什么支撑，他看着墙上那幅被掩住的画，他的眼眸一下子晦暗下去。

    也是那一夜陛下老了许多，总是失了心窍一个人坐在从前皇后娘娘做过的轮椅之上，一个人总是盼望着那雨季的到来。

    寒冬季节陛下也不会去上早朝，只会找着一个又与皇后相似的女子，重复在殿门外一次又一次唱着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前几个都会以为能飞上枝头成了凤凰都是穿的一身单薄，打扮的俏丽在殿门外唱着，可她们不明白陛下早已不是枝繁叶茂的大树，而是昏黄之际的枯树。

    陛下从来都不会在乎那些人容貌，衣着，他在乎的从来都是那八个字而已。而那些在隆冬之际在重正殿唱过唱的女子也都被遣送出了这纥朝深宫。

    他一直都是在爱而不得的边缘之上徘徊，即是惦念那些与皇后的回忆，又是想着她一生不过不喜这深宫，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放逐那些女子离开这深宫。

    有一年陛下越来越记不清皇后的面目，也是记不清皇后到底喜欢什么玉石。

    "曹亮，你说朕赠她什么好，璁珩，碧玺，翡翠，还是这羊脂玉，我总觉得这些华而不实她都不会喜欢，也就只是喜欢着我发上簪的紫檀木簪子。"

    他像个孩子拔下发髻之上的簪子递于我，而我实在是不忍再次的拆穿与他，那么多年他过得实在是太过的凄苦。

    "陛下，老奴也是这样想的，皇后娘娘定是最欢喜这紫檀木发簪，才会送予你。"

    他笑了，自是皇后死后，我竟也是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日子他未曾现现在这般绽开笑颜。

    我实在是不忍再告诉他当初皇后赠予他的簪子早已经被折断，而皇后亦是死在了他的面前。

    有的时候陛下也会换上一身粗布衣衫，在那廊下拿着半卷闲书，自是她离去，陛下不再读那些《鬼谷子》-《韩非子》-《东周列国志》。

    陛下多是拿着狐鬼杂谈，还有一些野史趣闻在看着，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又会望着远处发着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宫人们见着也不敢上前，只有我明白陛下一直等着皇后来接他。

    "曹亮，她以前常常告诉朕，她之所以喜欢在檐下听雨，只是觉得那一刻很静，没有那些浮沉烦扰。"

    "陛下正值梅雨时节，这宫内也长是阴雨连绵，陛下若是欢喜奴才便多寻些书以供陛下赏读。"

    "曹亮从前她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起初很厌烦她，后来的时候渐渐的喜欢上她在我的耳边聒噪个不停，我喜欢她给我讲那些东家短西家长的杂事，喜欢她总是绕在我的身后喊我一声阿痴。"

    "陛下，这檐下风大，陛下还是要珍重。"

    "曹亮你说她会记得我与他立下的誓言吗？"

    "会的，陛下，娘娘会记得的。"

    渐渐的他在那廊下，坐在轮椅之上，望着远处的细雨朦胧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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