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站起身,敲敲墙上贴着的各种纸条,美丽的粉脸冷如凝霜:“看好这里,大夫问话不回答,罚款!”
徐重阳无动于衷,鼻子里冷哼出声:“你不像是共军间谍。所以,你要么是自己想逃出城,要么是想帮人逃出城。”
新月吓一跳,蹲下,直直地瞪视着徐重阳,蓦地,一丝笑容在她俏丽的脸上荡漾:“万一俺是共军间谍呢?”
二十岁的徐重阳从来没有这么近与女孩子单独相处过,何况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眼直视着自己,几乎是连她眼瞳里的自己人影都能看见。
刹那间,他心里没来由地瑟瑟一抖,懵懂的少年此生第一次有了莫名其妙的心悸。
“人家共军不会招你这么愚蠢的间谍。”徐重阳双眸有星光掠过,闭了眼,扭开头。
新月慢慢站起来,疑惑地问:“俺怎么就愚蠢了呢?俺爹说俺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女子,是俺娘用生命换来的,集俺娘的美貌和俺爹的智慧于一身。天下无双,只此一女。”
噗一声,趴在诊桌上的徐重阳难得一笑,牵扯着五脏六腑锥心般疼痛。
只是,他这笑是讥笑。
“没见过这么自恋加愚蠢的女子。”他喃喃地说,“不管你是想逃出城还是想帮人逃,你得先帮我治好伤。”
新月退后,咬着嘴唇想想,又蹲到徐重阳面前,仰脸看他:“俺不相信你这只死马,臭大兵。”
徐重阳回头,两人的脸几乎撞在一起。
他一愕,强迫自己再次扭开脸,淡淡地说:“往东,是朝鲜方面;往西南,是关内;抑或往东北出城,那便是往北满逃。这有三个方向,你得先告诉我大致地点,我才能思考和判断。”
新月想了想,又问:“往朝鲜方面逃是从哪里出去?往关内呢?北满呢?”
徐重阳摇摇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问我。”
新月蓦地大笑:“你是骗子。如果你知道三个方向的逃路,为什么你不逃,还要呆在军队里被别人打得半死,然后落到俺手里变死马?”
“我不能逃。就算是被打死,我也不能逃。”徐重阳平静地说,“因为,我若逃了,60军有连坐法,我们所有的嘉兴人都可能受重处;而我被抓回后更加生不如死;就算我能成功逃出,他们还会抓我哥来顶替。”
新月站起来,摇摇头,退开,“但愿俺能相信你这个臭大兵的话。”她说,心里有些可怜这个趴在诊桌上的伤兵:“除非你告诉俺实话,全部是实话。俺是集聪明和美貌一身的佟新月,俺天生就知道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千万别骗俺,否则,俺就让你再变成死马!”
“你这样站着,我看你是倒影,还得四十五度侧仰视,很累的。”徐重阳喃喃地道。
新月又蹲下,双手撑着下巴,听徐重阳“全部都是实话、否则又会变成死马”的交待。
“我不喜欢被人逼着说话。”他喃喃地说。
“你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花姑娘才升的官?”新月审问道。
“我一个人也没杀。”徐重阳冷冷地说,“我讨厌杀人,讨厌打仗,我只想活着回家。”
“你一仗都没有打,一个人也没有杀就升了官?还是班长?”新月不解地问。
“我是读书人。”徐重阳尊严地说道:“班长是军队里最小的官,不一定非要杀人才能升官。”
“一个讨厌杀人、讨厌打仗的国军?!”新月撇撇嘴,“难道俺会信你这死马吗?”
“我是通信兵。”徐重阳脸颊抽.动,不易觉察地苦笑,“我姓徐,双人徐,叫重阳,我生于重阳节。我不叫死马。”
“俺说是死马便是死马。”新月站起来,一副就事论事的冷漠口气:“俺的一双手都有恶疾,会传染,俺可以让你变成死马。”
“不是吧?”旁边的刘大柱见两人争执起来,为难地说:“咱们不能说变成死马就变啊?”
“才不会呢。”肖德海微笑着看新月:“她人漂亮心地善良,她不会将重阳变成死马的。”
“要不要试试呢?”新月张开双手十指,举起向肖德海和刘大柱挨近。
刘大柱和肖德海双双后退:“不试,不试,坚决不试!”
“总之,死马,你现在没死成,得偿还俺的救命之恩。”新月得意洋洋地笑,内心里却在谋算着怎么利用徐重阳捣腾更多的粮食来供金达子、卫婆婆和自己三家六口人活下去,又想着如何利用他逃出长春。
“看你那笑容就是奸笑。”徐重阳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明说,我讨厌女人,和讨厌杀人、讨厌打仗一样,尤其讨厌笑里藏刀的女人,十个漂亮女人九个坏,你是其中最坏的一个。”
“那你讨厌你娘吗?”新月哼哼:“如果你讨厌你娘,那你本身就是一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你知道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徐重阳没来由地发火:“只怕你连一天正规的学都没上!”
“俺是没上过一天正规的学,但俺是长春最聪明的周思廉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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