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仨是一体的。”肖德海仍在唠叨着,将松枝仔细盖好刘大柱,“咱仨死也要死在一起,不然,你俩在阴曹地府有什么事,还不是一样要麻烦我来解决,真是受够了你们。笨蛋,寿头,刚度,傻瓜,龟儿子,死人头……好吧,咱们就到那边会师吧,也算是在那边有个伴,还有王武,我知道他在等着我,我每天晚上都要梦见他,我知道他舍不得我——”
观察哨踉跄冲上来:“报告班长,”他看看肖德海,又看看仍然屹立在一旁的一班长,“报告两位班长,敌人攻上来了,看不清楚有多少人,很多的样子,是美军!”
“美军很好打。”肖德海缓缓站起身,小胸膛往上抬,竭力保持着小身板的挺拔,让自己如刘大柱一般具有伟岸的感觉:“所有人听令,刘大柱已光荣,徐重阳可能也已光荣,我家小大夫可能已光荣——现在,是我们光荣的时候了。”
“我们光荣!”一班长点点头。
“我们光荣!”四匹马远远地举枪回应。
肖德海弯腰拿起地上的自动步枪,胸腔一鼓,一口气上来,威武地吼道:“打虎亲兄弟,打仗亲兄弟!现在,兄弟们,我们,一起光荣吧!”
“一起光荣!”炊事班的六名战士喊道。
一班长热泪盈眶:“一排和炊事班一起光荣!——一排的人集合!”
炮火密集轰炸后,敌人再次攻了上来,强大的火力将一排阵地完全封锁,炊事班和一排的战士,大多倒下,一班长也坚持不住,再次被炸得晕过去。
“顶住!四匹马和小马子守左面,小黑子和小拐子守东面,小丽江送子弹来,小二哥来帮我压子弹!”肖德海的自动步枪没子弹了,他把枪一丢,顺手捞一把机枪来架在坑道上,头也不回地大吼。
机枪哒哒,却是空响,再无一弹射出。
肖德海扔过空枪,扑过去抓起坑道里另一把枪,也不管是谁的枪,架在坑道沿就开火。
敌人再次退下去,不,没有完全退下去,只是蛰伏在半山腰,重新组织进攻。
“班长,我们没子弹了!铁桶扔下去了,铁铲砸了敌人,铁锹也完了,我们炊事班的武器都没了。”四匹马带着哭音,拚命地摇他胳膊,“我只有最后一颗光荣弹了!”
光荣弹,那是死不为俘的志愿军战士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
肖德海站起来时脚步有些踉跄,在他眼前,炊事班的战士东倒西歪在倒在坑道里,他奔过去,扶起一个战士:“小马子?”
小马子满脸是血,已经停止呼吸。
“小黑子!”小黑子肠肚外露,勉强睁开眼看看他,闭上眼睛。
“小拐子?小二哥?小丽江?”肖德海一一看过去。
炊事班七名战士,现在,除他和四匹马以外,都已牺牲。
肖德海丢掉空无一弹的机枪,茫然四顾,经过五六次反复争夺,战场上浓烟滚滚,到处是战士躯体,有的断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肠肚外露,有的身首分家。
肖德海挪动着他的小肥短腿,缓缓爬到坑道外面,捡回他的大铁锅盖,再弯腰找到他的大铁长勺。
他爬回坑道,拿着大铁锅盖有些不知所措,深深地吸口气,又爬到刘大柱那里,将大铁锅盖盖住刘大柱头部,将大铁勺重重地拄在旁边。
“好吧,这里就是我的指挥所了。我,肖德海,现在是侦察连最高的长官,是班长,是排长,还是连长。”他自言自语地做着他的事。
旁边,四匹马傻傻地看着他。
坑道外,堆积着无数的敌人尸体,其中杂着志愿军战士们在白刃战中的牺牲者,其状惨绝。
坑道里,同样堆积着无数的敌人尸体,其中,同样杂着志愿军战士们的遗体。
四匹马弯腰,将一具具敌人的尸体移出坑道,想想,又将志愿军战士的遗体移往另一边,而许多肉搏战中牺牲的志愿军战士,和敌人纠缠在一起,或者互相抓扯,或者互相倾压,根本分不开。
四匹马啜泣着,最后将炊事班的战士挪到一起,小马子,小黑子,小拐子,小二哥,小丽江,五名战士,全部都挨在一起,那顺序,如同他们生时排队一样,整齐。
“好吧,大家总算在那边有伴。你们先走一步,等会我们就来会师了。”四匹马勉强清理出一条能行走的路来。
最后一缕金色的晚霞透过稀稀的松枝丫,将血红的土壤映射得更是黑红色,血腥之气在霞光上飘逸,缕缕带着志愿军战士英魂。
血色的松林下面,涌动着无数的杀气,腾腾上翻,还有喃喃的恐怖的窃窃私语。
敌人,再次小心翼翼地攻上来。
“班长,敌人上来了!”四匹马带着血泪喊道,双手哆嗦着上弹,“我没子弹了,我只有最后一颗了,我真的没再多藏!我帮不了你光荣啊!班长,我先走了,我得去和小黑子他们会师了!”
四匹马拿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手指抠在板机上。
“等等!”肖德海突然异样平静,他肥短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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