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廖和建国班攻北侧,在我们开火后十分钟才准行动,要给敌人反映时间!”徐重阳表面上很镇定,但他其实忧心忡忡——刘大柱和肖德海,还能撑多久?
“王永琪和我攻南侧。医务兵小分队和伤员坚守坑道!各人依令执行!”徐重阳的命令下达完毕,大廖张张嘴,他想反驳徐重阳,毕竟,徐重阳带队攻南侧,南侧是敌人的主要进攻地,牺牲会更大。
“依令执行!”徐重阳似乎明白大廖还没有说出口的想法,他逼近大廖,将脸压近,以令人窒息不容反驳的声音,再次大声喊道。
大廖身体紧绷,头往后缩,沿着坑道壁拼命地躲。闭闭眼,他嘶哑的声音困难地呻吟出一个字:“是!”
时间不等人,如果在这一次攻击中还无法夺回鞍部,敌人完成对东峰的合围,刘大柱的一排就再无生还的可能。原本,夜晚是最好的夺回阵地的时间,可是,徐重阳不能再等下去,也不敢再等下去。
每一场战斗,或许在事后可以有后悔,可以有选择,但在战斗进行时,在面临生死一线时,很多时候,上天是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不会给人有选择的可能。
现在,他们唯有拼命夺回鞍部与刘大柱一排合拢。
生死在此一搏。
“是!”各人铿锵回答。
坑道里的战士穿梭,各聚洞口,等待敌人炮火攻势结束。
这是傍晚的最后一波攻击。
或许,这也是唯一能救一排的机会了,谁都知道,一排阵地上还有零星枪声,还有人,如果这一轮还攻不上东峰,他们,就永远听不到一排阵地的枪声了——没有枪声,就意味着阵地被夺,战士殒命。
“通知团部,黎明前我们撤出!”越是危急关头,徐重阳越是冷静,他面无表情地向王永琪下达命令,“我们一定会按时撤出!一定会!”
“没有发现王从亮。”王永琪摇头。
身后的人都摇头。
徐重阳愣了愣。
王从亮是一个性格沉静的四川小伙,总是忠于职守,只要报话机是好的,他就会守护着——如果报话机被炸,他就直接充当徐重阳的通迅员,到处奔跑传令。
“派人找到他。”徐重阳轻声吩咐洞内的人,然后朝南侧分队的战士扭扭头。
战士们猫腰潜出坑洞,默无声息,井然有序。
猫腰躲在西侧半山腰的王从亮蹲在地上。在大家都往山棱撤退的时候,他想多捡起手榴弹,就独自溜下了山脚,现在,他的身边捆着七八枚手榴弹呢。
原本树枝纵横交错的茂密森林,此时到处是残枝断树,在暮色中,阴影拉长,光线暗淡下来,加上硝烟弥漫,血腥之气浓烈,更显得阴森可怖。
王从亮躲藏在一棵桦树后面,静听着敌人鬼鬼祟祟爬上山的声音,这是一群欲偷袭侦察连的敌人。
王从亮悄然探头看看四周,他想回山上报信,但四周都是敌人,忖度忖度,自己已经不能成功地潜回山上了。
“老子让你龟儿子些有来无回,顺便给连长报信。”他冷哼着,屏住气息,瘦削的身子躲藏在树根下,镇静地开始捆扎手榴弹。
敌人走近了,二十米,十米,他缩回头,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抬头看看灰蒙的天空——在低头的刹那,他抱着七八枚拧开盖子的手榴弹滚出松树阴影。
哇——敌人眼见一团黑影滚来,正讶异间,王从亮已滚过约十米距离,滚到敌人群中……
轰——轰——
猛烈的爆炸声中,冲天的火花溅开,一个不屈的英魂袅袅飞升,为了他的祖国和家乡,牺牲在朝鲜的崇山峻岭中,和他无数的战友一起。
刚跳出战壕的徐重阳听得爆炸声,猛然省悟道:“天啦——敌人在西侧偷袭我们!一定是王从亮,快,冲过去!冲过去!!王从亮在那边!那边有敌人!”
徐重阳率部从西侧下山,清理完敌人,再从半山腰仰攻鞍部南侧的敌人。
匍匐在洞口的大廖呼吸急促起来。他听得山腰的爆炸声,也隐隐听得徐重阳分队的奔跑和战斗声。
他旁边的郭建国更是欲哭无泪。
“连长……”郭建国喃喃地呻吟。
他们知道徐重阳和王永琪在和敌人搏斗,而自己却只能蜷缩在此听凭他们独自为战。
大廖轻轻地,又重重地将污渍的手压在郭建国肩膀上。
“连长不会有事。”他呢喃着,与其说这是理智的判断,不如说是情感的信任。
终于,他们等到了进攻时机,一小队敌人越过他们眼前,扑向徐重阳正在反冲锋的南侧。
“夺——阵!”大廖声嘶力竭地吼。
郭建国如脱兔冲出堑壕,朝着敌人的屁股就是一梭子:“老子打死你们!老子打死你们……!”泪水迷糊了郭建国的视线,他端着冲锋枪,一路扫射过去,打开血路,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个战士冲出坑道,不顾生死地扑向敌人。
枪林弹雨中,各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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