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匆跑到镇卫生院。镇长,镇血防站站长小曾,镇卫生院罗院长都在那候着。
“到底怎么回事?”徐重阳挤进人群,“谁清楚情况?”
“副镇长,是这样的,昨晚送来两位病人,发高烧,我们以为是普通的呼吸系统感染,按常规处理,后来发现病人在拉血便,与血吸虫病状况相似又马上报告了血防站。”镇卫生院罗院长简短报告。
血吸虫病,农民们一般叫做大肚子病,或者瘟疫,血吸虫病这个专业的名称也只有医生或政府工作人员才这么说。
“我们接到报告,昨晚就赶到镇卫生院,对寡妇湾这两名两人进行血防核查,现在确定,两人都是急性血吸虫病。”
血防站曾站长汇报说。
“昨天晚上就确诊是血吸虫病为什么不抢救?”徐重阳生气地吼,走进病房转一圈,见死者已转移,又怒气冲冲往镇卫生院停尸所跑去。
“我们确诊时,病人已是最后时间。”曾站长拦住徐重阳:“副镇长,我们镇上,应该还有许多同一时期的病人。”
徐重阳脚步骤停:“你是什么意思?”
曾站长说,嘉兴在去年十一月爆发洪灾,而此前,1954年的十一月,也曾爆发过百年不遇的洪灾,这两次洪灾中,应该有许多人感染时疫,只是现在时疫的表现方式有了变化,许多人不曾引起注意,当然血防站也在研究……
一行七八个人匆匆步行去寡妇湾。
嘉兴素有鱼米之乡美誉,所谓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嘉兴是中国东南重要产粮区,水乡密布,田土纵横,此时正是春播时光,百鸟鸣叫,歌声阵阵,田野里到处是劳动的百姓。
距镇上近三十里脚程的寡妇湾是两座小山丘围成的一个半圆形地势,很偏僻,以前,这里人丁繁华,住有十五户人口,后来,这里的男人们陆续死于疫病,只余下几个寡妇和小孩子,大家也就把寡妇湾的名字叫开了。
赶到寡妇湾时,湾里静静的,没有家狗叫门,也没有耕牛哞哞嘶鸣,更没有小孩奔跑和哭闹声音。
这里已经不是寡妇湾了,是无人湾。
“谁能告诉我这里的具体情况?”徐重阳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一行人。
“1936年这里有七十一人,解放后的1951年春天进行血吸虫病普查时,这里有十九人,现在……”血防站的小曾有些嗫嚅。
“现在这里好象没有人了。”文书小郑轻轻说道。
徐重阳爬上山丘,天色已晚,寡妇湾的确是无人湾,没有袅袅炊烟,没有农民暮色晚归。
山丘上弥漫着一股恶臭。
众人捂着口鼻朝发出恶臭之处走去。
推开一个院子的大门,院子里,一条死去的耕牛倒卧在牛栏里——这弥漫小山丘的恶臭便是这耕牛散发而成的。
许多人打着干呕,弯腰哇哇呕吐。
“有人吗?”徐重阳大声喊道。
周围静悄悄的。
在他转身之际,他的耳边飘过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水……”
寡妇湾的最后一个幸存者罗大娘是一位七十多岁的瞎眼老人。
没有人明白罗大娘是怎么幸存下来的,但奇迹就是罗大娘家的耕牛,儿子和媳妇都病死了,但她还活着。由于她眼睛早就瞎了,又有风湿病,她不能动,长年坐在轮椅上,所以,即使儿子和媳妇病死,她也没法下山丘。
罗大娘被连夜抬到血防站进行检查诊治。
徐重阳心情很沉重,春耕季节,很多百姓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死时才到镇卫生院拿药看病,生命却再也无法挽回。
到底血吸虫病现在有些什么新的症状,到底全镇有多少人感染了血吸虫病?这些都是未知数。
回到家里已经天黑,徐重阳的思绪还在工作中,一个人埋头往嘴里拨拉着米饭,饭吃到一半,几乎是无意识地问道:“明秀呢?”
“啊?”刘景玉高兴地说,“二叔,你找我们明秀啊?她昨天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没过来,我这也忙着,没去看她。你要找她说话吗?那我去叫她过来。”
“啊不不不,”徐重阳对大嫂的热情很不适应,夹了菜在半空,突然想起什么,怔怔地看着大嫂刘景玉:“明秀,她是什么病?她前些天的感冒不是好了吗?”
“估计也就是感冒什么的,我没问,她也没详说。”刘景玉摇摇头,“女孩子家,偶尔有个头痛发烧的很正常。”
徐重阳放下碗筷就跑。
“怎么啦?”徐昭明吓一跳,追着徐重阳问:“喂,兄弟,你跑慢点!”
星光下,徐重阳跑过田埂,跳过流着溪水的稻田,奔到阳明秀屋里。
阳明秀父母双逝,一个人独居,本来也有些不方便,只因距徐家近,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徐家,那刘景玉三天两头的也在往阳明秀走动,所以,她也就一天一天地挨过去了。
出来应门的阳明秀步履蹒跚。
>>>点击查看《重生与新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