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德七年,六月末
经过长达五个多月的折腾,申家车队终于从河东盐场支出了盐,当申经雇佣起近两万人操控的盐车浩浩荡荡开出盐场,那场面实在是壮观极了。
虽然开始的时候路途依旧没那么顺利,先是车过一个个巡检司,每次都少不得抽查,自然也需要打点,再就是最难过的便是批验所,又耗了一个月才将十八万引盐一斤斤掣过。也直到此刻,这盐才算是办完了合法销售的手续,准予向指定区域贩卖。
过批验说后,众人又齐心协力将所有盐全部换成五百五十斤的大包以供批发给各地市场上的盐商,也有包成十斤五斤这样的小包,便于直接发卖给普通百姓。
也是从这刻起,申家才算是彻底踏上了一场暴利之路,一扫一路以来四处需要花费提心吊胆的状态。陈卿也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日进斗金。
他虽早就知道盐是大利,却没想到能火到那般程度。申家车队先是一路北上平阳府,再向东一路靠近泽州一带,就这么沿途不断卖,车未出平阳府,所带之盐已经销掉三分之一,再过泽州,一半尽去,直到到了泽州,申经命申敏等人带上剩下盐的一半南下河南,自己则带一半回潞州,沿途生意仍旧是好的不得了。
彼时市场上私盐横行,价格高低不一,但最低也要卖到15文钱,加上不知谁造的谣言说北边朝廷和蒙古战事吃紧,安徽浙江一带又有匪乱,导致淮盐浙盐生产受影响,解盐顿时供不应求,一时之间百姓恐慌,纷纷抢购,在阳城一带斤盐甚至炒到30文。
而申经则拒绝了下人提出的涨价建议,不仅没将食盐批发给市场上的大商帮助他们压榨百姓获取暴利,反而将大批盐批发给一些小商户用于平抑盐价,甚至直接以12文乃至更低价格卖给市场上的百姓。所到之处,百姓欢声载道,大赞申家义举,自发的为他们宣传,把申家当做救命的义商,让他们一路上名利双收。
申经此举自然也得罪了一些大商,为恐遭到报复,也为了减少路上的麻烦,他灵机一动,宣布给每个车夫的工钱增至五两银子,但前提是必须将车队安全护送到潞州城内,到时候凭申家给出的凭据到城中钱庄领取工钱,路上有任何闪失,都会影响他们收入。
于是众车夫感激之余,都自发加入到护队的行列,即便盐卖了车空了,也跟着大队人马前行,甘心做保镖,如此护队人数越来越多,大家每人拿着棍棒绳索各种装备,声势浩大,上万人的队伍竟然让沿途的一些土匪都吓得远遁。
本来车出运城,申经就曾找陈卿谈过,让他不用再跟着,可以直接骑快马不出两日便可回潞州,毕竟他是王命出来,早该回去。
陈卿却不放心,坚持要多护送他们一阵,怕路上再有危险。没想到这一护送又是一个多月,直到到了泽州,车队在那里停了下来,申经说有要事要在这里待写日子,在他的再三劝说下陈卿才勉强同意先走一步。
他打马一路北上,路上总是想起很多事情,尤其是见着申家以诚信经营,让百姓以利的做法,深为感动,从此对这位潞州大商更是刮目相看了。
……
泽州位于潞州之南,距潞州不过百里之程,陈卿快马加鞭,归心似箭,不过半日功夫,终于在天黑前抵达潞州城,当他兴奋的到达州城南门的时候才发现,此时或许是因为天色已晚,德化门附近已经行人稀落,一派冷清。
陈卿下马慢慢步入城中,看着街道上忽闪忽灭的灯火,心头涌起一阵难以名传的感动。
姐姐,弟弟,我回来了。
张安,朱勋潪,还有……我可爱的锦儿,你们还好吗?
回程时他还想着能赶上八月中秋之日,也好和家人团圆一番,一叙这半年多来离别之苦,没想到路上一耽搁,还是错过了。
由于时候不早,他并没有去王府,而是直接朝自己家门走去,一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见周围街市星火零落,行人也很少,似乎和平日不一样,要知道如今虽是仲秋时节,天气还是有些温度,晚上当不该如此冷清的。
及至路过天晚集附近,他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怎么回事,天晚集居然一片黑灯瞎火,要知道这可是潞州最繁华的夜市,寻常这个时候才该是热闹起来的时候,这是怎么了。”他心中不由得怀疑,打马朝之前经常逛的那条街道过去,发现周围很多店铺早已关门歇业,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
城南一条曲折的巷子里,一扇厚重的木门被敲的咚咚响。
许久,快把巡街的兵士都招来了,才有人慢慢揉着眼睛出来开门。
“哎呀,陈,堂哥!是你吗?你啥时候回来的?”开门之人先是一愣,随之兴奋的尖叫起来。
陈卿见是陈访,也是很高兴,用力一拍他肩膀道:“嘿,臭小子,你啥时候来的。”他说着就往院里走。
“姐姐和陈相他们都睡下了吗?还有,你怎么在这里,伯父在吗?”
“大哥!”
陈卿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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