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烈,马蹄急急。
头戴风翅金盔,身穿青经丝黄铜平顶丁钉曳撤甲的秦彪带着一干下属亲兵马不停蹄跑到山西辽州自己的老家。在家期间,他不时派人留意大同那边的动向。真要没事他还是想回去的,一来他就是职业军人,好容易做到三品游击将军也不容易,那都是他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拿命换来的,战场才是他的归宿;二来他家也不是土财主,一个月下来,这么多亲兵下属吃喝在家,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日,老家门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人马,一个个顶盔着甲,带着兵器,下属亲兵急急来报,秦彪意识到不好,说不定是郭鉴见他久不回去起了疑心来捉他了,赶忙穿戴整齐就去迎接。刚到村口,那一支队伍人人骑着快马已经到了他跟前,足有一百多人,却是个个伤痕累累,衣襟盔甲渗出斑斑血迹。
为首一人生的虎背熊腰,黄发碧眼,满脸络腮胡子,见着他便翻身下马哭倒在他跟前,秦彪认得此人正是自己在军中的好友,也是郭鉴手下的一个参将叫秦龙虎的,马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秦龙虎颤声道:“请秦大哥为我家将军报仇!”
“怎么了,郭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彪暗叫不好,连声问道。
秦龙虎擦下眼泪道:“前几日,新任大同巡抚蔡天佑,总兵桂勇以谕抚为名宴请我郭将军等三十余人,没想到宴请是假,算账是真,他们在府中暗藏人马,把郭将军等人全部下狱,随后以他们发动兵变擅杀大臣为由,全部处死了!”
“什么?”秦彪一听惶然失色,接连后退几步。
他虽想到过朝廷必定不会放过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下此狠手,毫不留情将三十多员将领全部残杀,这也太狠了。
秦彪当即放声大哭,跪在地上捶胸顿足道:“无耻朝廷,害我兄弟,他们都是战场上杀敌无数,保家卫国的将士啊,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秦龙虎道:“如今大同全城戒严,都在捉拿乱党,我等自知早晚逃不过,拼死杀了出来,各将领亲兵五百多人最后只活着我们这些人,秦大哥,我们是回不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秦彪道:“兄弟们说什么话,有我秦彪在,咱们怕个甚,从今往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弟兄们一口饭吃。大家都跟着我,咱们先活下来,再杀回大同,手刃那姓蔡的巡抚和那个总兵桂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当即吩咐下去,杀猪宰羊造饭,又安排收拾出了所有屋子让大家歇息,对外谎称是被蒙古兵追杀到此,村民百姓们都把他们当英雄一样,争先腾出自己家屋子让兵士们住下。
晚上,秦龙虎找秦彪慨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这么多人呆在这里,吃住就不说了。这里离辽州城这么近,城中还有千户所,万一大同那边追查下来,早晚会找到这里,咱们如何是好。”
秦彪也考虑到这个,吐了一口唾沫道:“怕他个球,卫所那帮兵娃子,就是全来了,咱们也不怕他。”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担心大同那边会有追兵过来,自己倒是没什么,这样定会连累家人。长叹一口气道:“我手下有个把总牛旦,回潞州老家探亲去了,这两日就会回来,他主意多,回头我们看看有什么法子,这样下去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两日后,牛旦从潞州老家返回,一进村子看到秦家院落前这么多战马,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感不好,观察一阵后才进到院子,秦彪立刻给他引见了秦龙虎,把事情说了一遍。
牛旦听说后大惊失色道:“秦大哥啊,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都几天了,你还敢呆在这里。快跑吧,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大同那边有你的军籍,很快就能查到你的住所,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的,说不定来捉拿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得赶快离开。”
秦彪本就担心害怕,这下听他这么一说更慌了,抓住他肩膀道:“牛旦,你主意多,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这些人能跑哪去,咱都是当兵的,除了打打杀杀啥也不会,还能干什么。”
牛旦道:“秦将军莫慌,我这趟会潞州老家探亲,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或可给我们一条生路。”
秦彪和秦龙虎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牛旦道:“我家本在潞州潞城县青羊里虎窑村,我们那里爆发了农民暴动,一夜之间聚集起了上万人,公然和朝廷对抗,两年来已经和官兵多次交手,大获全胜,占据了三县之地。我听我爹说那个首领叫陈卿,原来是县衙收税的小吏,人很不错,看我家没钱交税还曾施舍我们钱粮。他们其实都是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也是逼不得已,潞城县和辽州相聚不远,一日可达,不如咱们索性去投奔他们如何?”
秦彪闻言大喜:“好啊,有这种好事。他们这么多人造反肯定少不了和朝廷斗,咱们这些人又只会打打杀杀,正好有用武之地,反正朝廷现在也是奸人当道,没有我们的活路,不如跟他们一起反了,先活下去再说。”
秦龙虎也当一跺脚道:“好,就听大哥的,我这就去召集弟兄们,咱们带上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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