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如坠深渊,脸色苍白得可怕。
有些事情根本不敢深想,他说不上了解杜珏,但过往有些蛛丝马迹的确可以看出杜珏野心很大。
“楚沉言,我拦截你的信件,只是不想你被杜珏利用。”
楚明镜放软声音哄道,“万一杜珏套你话呢?你脑子向来转不过弯,不就着了杜珏的道吗?”
沈言感觉一股凉气席卷了他的背脊,他确实不聪明,他也不知道该信谁,但这种被信任之人欺瞒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心凉了。
夜里,风凉似水。
寒气侵骨。
沈言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想杜珏谋反之事,还是想不出什么明堂来。
到后来,他懒得想了,却是越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杜珏是真谋反也好,假谋反也罢,他都不想杜珏死。
他会想办法保全杜珏。
自己在阳间还有二十几年的悠长岁月,他希望有杜珏陪伴。
半年后。
皇帝下令革除镇国公一切爵位,命令他在家休养。
沈言大惊,道:“镇国公为我大楚戎马操劳,临了却被革职,这不是寒了一众大臣的心吗?”
楚明镜冷笑道:“你怎么不问问父皇为何会将镇国公革职?!昨日,天牢里有人招了,说镇国公意图谋反。
父皇念在镇国公劳苦功高,才没要了他性命,而是让他在家静养,连爵位都为他保住了——这还不够温情脉脉吗?”
沈言背脊发寒,道:“五弟,这明显就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啊!!!镇国公冤枉啊!!”
楚明镜似笑非笑道:“楚沉言,连你都能看懂的小计俩,你觉得父皇在皇位上呆了这么久会看不明白吗?”
沈言遍体生寒,宛如坠落深渊之中,整个人不断往下坠,周围都不断有冰水渗入,冷得彻骨。
“你是说……父皇……有意要镇国公死?”
“这就要看镇国公的表现了。”
楚明镜优哉游哉地道,“现在,父皇收回了镇国公的兵权,这老家伙好像也挺知趣的。
不过吧……留着这么一个大将始终也是隐患啊。”
言下之意,该杀。
沈言骇然失色,惊怒道:“镇国公不可杀!!杜珏如今还在前线,你们若是把他父亲杀了,这不是要逼反杜珏吗?!!”
“我就是要逼反杜珏,怎么了?!!”
楚明镜面色生寒,朝沈言逼近一步,手一伸就撑在几案上,直接将沈言困在了自己与几案之间。
“楚沉言,你是心疼了吗?!”
楚明镜皮笑肉不笑地道,“杜珏本来就狼子野心,迟早会谋反!!我只不过是推他一把而已,杜珏该谢谢我!!!”
“你疯了!!”
沈言狠狠一把推开楚明镜,怒道,“镇国公父子都是难得的将帅之才,你逼反杜珏有什么好处?!!”
楚明镜双目都是火红愤怒之色,厉声道:“什么将帅之才?!!楚沉言,你没有脑子吗?!杜珏本来就有心谋反!!!”
“这半年来,杜珏在前线拉拢将领,凭借他杜家本来的势力,已经不知道收归了不少兵马了!!杀敌要趁早,现在不找借口除了杜珏,难道还要等他发展壮大吗?!!!”
沈言心里一阵阵发寒,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他明白杜珏确确实实有造反的心思。
可是……“杜珏毕竟还没有造反啊,他都不敢把这些放到明面上来,那说明……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呀。”
沈言颤声道。
“楚沉言,你这是在讲什么笑话啊?!!”
楚明镜红着眼睛道,“只要杜珏有谋反之心,甭管他有没有造反,这就是死罪!!”
他要杜珏死!!!沈言心里很难受,脑子乱糟糟的。
“五弟,这事儿……先缓缓。”
沈言一边想,一边道,“不如,我……我去趟边关如何?我和杜珏谈谈,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谈?!只怕你过去直接被杜珏扣下了!!!”
楚明镜盛怒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护着杜珏?!!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呵,这谋反之人还能怎么想啊?!!想要权倾天下啊!!这还用得着你问吗?!!”
沈言无言以对,眼睛因为长时间睁大而有些发酸,差点流出点生理眼泪来。
楚明镜一把揪住沈言的衣领,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你哪儿都别想去!!在这千秋宫里好好待着!!!”
“三皇子、五皇子,安雅公主回宫了,陛下请两位皇子速去参加家宴。”
嬷嬷在屋外恭敬禀报道。
楚明镜愤愤地甩开沈言的衣领,缓了口气,才冷冷地道:“好,我与三殿下马上就来。”
沈言心乱如麻,脸色惨白。
到了大殿,沈言无心家宴,神情恹恹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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