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不太习惯这种气味,总觉得其中有几分腐烂的臭气,偏偏每天都必定会闻到这味道——尤其是日中时分,温度最热,味道也最明显。
“哎……”
沈言躺到床上,闭着眼睛,愁苦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味道真是熏得他脑壳痛。
若是在燕国该多好啊,燕国的城镇可不会有这种怪味道。
沈言深深地怀念起燕国来——虽然他根本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这一点不妨碍他幻想燕国城市的种种好处。
“沈郎君,白院判求见。”
仆人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地禀报道。
自打沈言上一次把一群奴仆都杖责了一遍,威信就此立起来了,现在仆人们很是畏惧他,态度都相当恭敬。
沈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心底直犯嘀咕:白院判来找自己做什么?不过,困惑归困惑,沈言清楚地记得这位院判大人长得实在是很不错。
回想起白院判的相貌,沈言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染上了邪笑,他轻笑道:“让白院判进来吧。”
“喏。”
仆人恭敬退下,到营帐外老老实实传了话。
隔了一会儿,门帘被一只手挑开了。
这是一只很好看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光洁白净,好似上等温润的白玉。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容走了进来,门帘自他身后落下,自动合上。
原本只是普通单调的背景,却因为男人这么一站,漂亮得就像是一副留白画。
沈言心里暗暗称奇,再次感慨这位白院判实在是生得太过好看。
“微臣见过三殿下。”
白一轩躬身行礼道。
他行的这个礼很有意思,是叉手礼——叉手礼乃是中原燕国的礼节,突厥人是不用这个的,后者通常是将右手放于左胸以示恭敬。
白一轩所用的称谓也很有意思——别人都是喊沈言“沈郎君”,独独这个白一轩喊他“三殿下”。
沈言脸色微变,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偶尔听到的一些事情,心里忽而有了某种猜想——这种猜想直接令沈言胆寒,让他根本没勇气继续深想。
“你为何叫我‘三殿下’?”
沈言冷声问道,“难不成我是燕国的三皇子?”
白一轩感到很荒谬,先前沈言带领使团来过王庭,见过沈言的人也不在少数——如今的状况就是,一大群人都知道沈言其实就是三皇子,但偏偏沈言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
“沈郎君息怒,是微臣眼拙,看错了。”
白一轩垂首告罪道。
这番陈述自然不可能得到沈言的信服。
“这都能看错?”
沈言从床榻上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走到白一轩面前,绕着这个人缓缓走了一圈,哂笑道,“这是可汗的王帐,你对着一个可汗的枕边人喊‘三殿下’——这得是‘眼瞎’还是‘心瞎’啊?”
白一轩倏然跪到了地上,脸色蓦然变得郑重起来,目光无比坚毅,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道:“微臣接下来的话,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沈郎君信也好,不信也好——微臣这条命就交你手上了。”
沈言心里一个咯噔,脸色顿时变了,沉声道:“你说。”
白一轩没得到“免礼”的恩遇,只能继续跪在地上,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非常郑重地道:“微臣不敢欺瞒您,您的确就是燕国三皇子。
可汗如今正拿你去和燕国皇帝谈条件,他还……”
此处忽而戛然而止。
沈言眉头一蹙,冷声道:“他还怎么?”
白一轩叹了口气,低垂下脑袋不吭声。
沈言脸色更冷了,紧锁着眉宇道:“恕你无罪,起来说话吧。”
白一轩这才站了起来,吞吞吐吐地继续往下道:“可汗想让微臣研制一种能让人变傻的药。”
沈言一怔,错愕地看向这个漂亮的男人。
白一轩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了下文:“这种药……是给三殿下您用的。”
“不可能!!!”
沈言如遭雷劈,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对方的话。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拓跋执竟然会利用他,甚至会想把他变成一个傻子!!!白一轩慷慨激昂地道:“微臣可以拿项上人头做担保——微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轰轰轰——沈言感觉数十道惊雷在自己头顶炸开了,轰得他大脑都一片空白。
“你撒谎!!!”
沈言勃然大怒,激愤地驳斥道。
“微臣今日敢把这些事实说与殿下,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白一轩往后退了一步,跪到地上行了一个大礼,“殿下若是不信微臣的话,大可将微臣杖毙。”
沈言倒吸一口凉气,不管他怎么否认,零零总总好多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他就是燕国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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