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程的语调凉凉的,阴狠狠的,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蠢蠢欲动。
沈言瘆得慌,郁闷地道:“我哪说让你‘滚’了?我俩坐下来好好谈嘛,这样抱着多热啊……”
“就这样抱着。”
沈程执拗地从后抱着自家哥哥,“我要是松手了,你就跑了。”
沈言蓦地觉得心酸,声音也柔和下来,“我不会跑的。”
“谈完了你就跑了。”
沈程不假思索地道。
沈言无言以对,谈判完了,他不走留在这儿干嘛?“三哥,你果然是打算谈判完就抛弃我吗?”
沈程的语气中蕴藏着说不出的悲伤。
沈言心里一软,好声好气地道:“我哪有抛弃你啊?不管怎样,我俩都是亲兄弟啊——血浓于水,我们割舍不开的。”
“我俩明明就不是‘亲’兄弟!”
沈程恶狠狠地道,“当初,要不是三哥你逼我当皇帝,我才不当这个皇帝呢!!!”
世人不知道,其实当今陛下与三皇子并非真正的血缘亲兄弟。
沈言是先帝当年落难捡来的孩子,之所以能成为名义上的皇子,是因为当时有个大师给先帝算了一卦,大意说先帝若是碰到一个遗孤,一定要将其收养,此子妙不可言。
先帝收养沈言后,不久就在政斗中胜出,成功问鼎大位,自此更加视沈言如珠如宝。
其他人就更不知道沈言并非皇族了。
“你怎么又说这种傻话啊?”
沈言头疼地道,“我俩怎么不是亲兄弟的?非得要血缘关系才能叫亲兄弟吗?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呀,我俩还不亲吗?”
“谁要跟你亲了?!!!!”
沈程死死搂住自家哥哥,突然好恨自己当年的软弱。
他不过是想温水泡青蛙,找到最好的时机向哥哥坦白心迹,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拓跋执把他的所有幸福都给毁了!!!!“我又不是你亲兄弟,你为什么要当我们是亲兄弟?!!!”
沈程的眼眶隐隐发红,他痛苦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道德绑架我呢?我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追求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把我排斥在外?!!!”
沈言心头猛地一震,脑袋像是受到了一锤重击,近乎傻掉了。
“这些年,你调·戏过的人里面,哪个有我强?!!”
沈程红着眼睛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你要是不当我是亲兄弟,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拓跋执抛弃我?!!!”
沈言心乱如麻,根本说不上话来。
他何曾知道沈程一直是这样看待他俩关系的呀?或许,就如沈程所说,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把沈程当亲弟弟……
他也许,真的就会喜欢上沈程的吧?平心而论,他很疼爱这个弟弟,他可以包容沈程的很多缺点。
在两人那般情深的时候,如果沈程先一步向他表明心迹了,他或许会震惊一段时间,但很可能就因为怜惜而和沈程在一起了。
他俩也许过得很幸福……可是,现实是没有那么多“如果”的。
沈程终究是迟了。
如果在他遇上拓跋执之前,沈程就直接吐露心声,他也许会想法设法光明正大地和沈程在一起。
可现在他已经有拓跋执了。
沈言低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程儿,你魔怔了。”
就算是喜欢,他哪儿值得沈程惦记这么多年呢?无非是沈程钻了牛角尖,如同着了魔,非要死守在他一人身上。
可又是何苦呢?“是你不要我了!!!”
沈程痛苦地低吼道,“明明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的,可你转头就跟别人好了!!!说好的一辈子呢?!!!”
沈言当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一辈子的话,头疼地道:“哪儿有人可以陪谁一辈子的呀?总是有聚有散的嘛。”
“在我这儿就没有‘有聚有散’这四个字!!!”
沈程绕到沈言前面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他抓着沈言的胳膊,梗着脖子道,“你是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了吧?”
沈言心虚地别开眼睛,不敢看自家弟弟了,支吾道:“有些话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呀……”
“呵呵……”
沈程笑了,笑得颇有几分凄凉,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哥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当了真。
你没放在心上的事,我都记心上了。
我十六岁那年,我问你要不要娶妻生子。
你说你不会。
我问你,那哥哥可不可以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
你说,好啊。”
沈言浑身一怔,往事如烟浮心头,他这才慢慢悠悠想起当年的事儿——那一句“好啊”,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啊。
“我说,那我们说好了,哥哥不准反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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