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暖。
“这孩子平日贪玩惯了,又没做功课便跑走了。”她一间一间屋子开门看去,终在回廊一角找到了江邈。
孩童正蜷缩着躺倒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不住地发出痛苦地呻吟,满脸都是冷汗,口涎流了一地。
江夫人急忙把江邈抱起,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江邈毫无意识,嘴里甚至吐出了血沫。
江夫人心急如焚,抚上江邈的后背,却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收回了手。
孩童背上的肿包不知何时已经生长起来,已有一个拳头大小,正突兀的在衣服之下硬邦邦的鼓起。
江夫人找了家仆将江邈背回了房里,脱下衣服,孩子瘦小的背上长着圆滚滚的肉球,将薄薄的皮肤撑得发炎红肿。
虽然已知这病无人能治,但江夫人还是差人去请了大夫。几贴药喝下去,江邈背后的红肿依旧没有起色。
日日喝药,日日疼,半月后后背的红肿终于消下去了,可江邈再次无意识地躺在地上抽搐起来,吓坏了江家里的所有人。
待他清醒后,他便被江夫人带到了祠堂里。
“儿媳啊,你捡回来的不是我的孙子,而是个拖累全家的累赘,快些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
江夫人跪着低眉顺眼回答:“娘,既然我收养了邈儿,就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所出,邈儿就是我的亲生孩儿。”
江邈跪在江夫人身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居高临下的老太太:“祖母,邈儿会好好读书,光耀江家门楣。”
“你个小怪物,也不知生了什么怪病,我可不指望你光耀我江家,最好滚回静檀寺当和尚,生死由命去吧。”
江邈听懂了老太太的话,委屈地落下泪来。
江夫人一把搂过江邈:“娘,邈儿与其他孩子并无不同,他只是多些磨难罢了,我会照顾好他。”
孩童感激又依赖地扑进江夫人怀里,紧紧搂着他的阿娘。
……
背上的肿包越来越大了,它随着江邈的成长,自己也一寸一寸地生长着。才不出四年,已经长到圆盘那么大了。
他不敢出门,更不敢去看别人的眼神,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还有人们口中的闲言碎语,让十四岁的少年感到背上背负的不是一块多余的肉,而是整个世间的嫌弃与嘲笑。
“你看江家这个孩子,从捡回来就奇奇怪怪的一直生病,现在更是跟怪物一样。”
“对啊,人怎么可能长成这个样子,你看他的背,说是罗锅也不像,就是长了个瘤子也没这么大的。”
江邈低垂着头,就像要把自己的脸埋进地里。
可江夫人却抬起他的脸,大声道:“我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孩子,谁去随便议论别人,自己会损了阴德,日日都倒霉。”
江邈从此再也没低下过头。
脑海中的画面慢慢模糊起来,那河面上打开门的稚童站在一片白色的水面上,脚下波光粼粼。
稚童指指自己的后背,圆盘般的肿包格外显眼,他嘲笑道:“你可是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福的过下去?有爱自己的娘亲和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惜你想错了,世事皆不会如你所愿,因为这个,你就是个外人,自始至终,那些疼爱都是骗你的,只有我,不会离开你。”
江邈看着稚童,一如看到年幼时的自己,他捂着脸低吟:“我没忘记过,在我十五岁那年,一切都没了……”
纯白的河水呼啸,将一高一矮二人全部淹没。河水再次落下的时候,水面上映出十五岁少年错愕的脸。
“阿娘,你说你肚子里有了小娃娃?”江邈放下手中的帕子,不顾脸上的水渍回头看向江夫人。
江夫人喜上眉梢:“是啊,邈儿,你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也兴许是当年救下了你给我的福报。你可欢喜?”
江邈看着江夫人抚摸小腹温柔的模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却仍扯起嘴角勾起笑容:“娘开心邈儿就开心。”
不知为何,后背上的肿包好像又长大了,痒得很。
十月过去,江邈的弟弟出生了。一个男孩,江家有个亲生的男孩了。
全家人都很开心,他们摆了宴席,每个人都祝贺江夫人有了孩子,江家香火得以延续。
可江邈看着觥筹交错眼里只有茫然,江家有了嫡子,他算什么呢?
他默默站在庭院里,日复一日看着阿娘围着弟弟,阿爹也围着弟弟,从来不对他笑的祖母每天喜笑颜开,抱着弟弟不撒手。
就连家里的下人,似乎也将他当做了空气,只围着新出生的弟弟转。
他的眼里逐渐染上了不明显的阴暗,甚至连他的身影也阴暗了下来,逐渐变得透明。
“阿娘已经有两个月没来看过我了,她是不是只爱弟弟不爱我了?”江邈站在江夫人门外,看着她拿着拨浪鼓在逗婴儿床上的小婴孩。
婴孩本开心的笑着,江邈看阿娘高兴,便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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