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生极其恼恨,对阿木朵抱怨了好几日,虽是好不容易被阿木朵劝住,到底心里还是有怨气,索性屋子也不回,就在园子里胡乱逛。燕王府的人不敢管她,由着她随意折腾那些花木。
才逛了不多时,日头已经大了,她觉得无趣,正要回房去,忽听得后门处有些动静。她是耐不住寂寞的,不等人拦就跑去看热闹,却不想被拦在府外的是江轻尘。
看守王府的大都是无忧宫的宫人,因着南宫珝不在这些人丝毫不敢马虎,生怕错放了人入府引起麻烦,便是认得江轻尘的人,也不敢随意行事。
“轻尘?”乌云生认出人,不由一阵欣喜,拨开旁人挤到江轻尘跟前,笑道,“怎么,是江蓠想通了,叫你来接我去她的郡主府赴宴?”
江轻尘的情绪却极冷,与乌云生形成强烈对比。
“公主见谅,不是这样,是我有事想求公主帮忙。”
她这话一出口,乌云生立刻懊丧起来。比起正经事,自然是玩乐更合她心意,但江轻尘到底与她有交情在,她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能让江轻尘求她的事少之又少,乌云生很快意会过来,不由压紧眉心,道:“难道是……你身体里的蛊?”
江轻尘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又注意了一下身旁的人,不愿让他们瞧见自己的情绪。
乌云生知此事不该张扬,忙拉着她入了府,道:“你随我来吧。”
立刻就有宫人阻拦道:“公主,我等尚未验明江姑娘身份,还请公主稍待。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无法向王爷交代。”
“验什么验?我还不认得轻尘了?”
乌云生被拦了两把就不耐烦,柳眉倒竖,骂起人来。
几名宫人立刻为难起来,还想再劝,身后另一个声音道:“请江姑娘进来吧。”
众人看去,不是旁人,却是四位洞主中唯一留守长安的明星津。众宫人皆知宫主不在,便是明星津决断要事。一名宫人忙到他跟前报告道:“但是明洞主,江姑娘既无郡主府手谕,也不说明来意,这样放进来,若是……”
“无妨,有什么事,还有本洞主担着呢。”
明星津冷冷地斥退那宫人,向江轻尘招招手道:“江姑娘,手下人不懂规矩,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那便多谢明洞主了。”
江轻尘只草草道了声谢,跟着乌云生入了府。
几名宫人立刻跟随进去,但不敢靠太近,在乌云生住处的附近,皆是她手下的南渠勇士驻守,便不是他们的看守范围了,若有不小心的,还要得罪人,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明星津在人群的最后,静静望着江轻尘的背影。她惯常爱穿男装,做男子打扮,不认识的人大多会将他认成个翩翩少年,但他已认得她的身份,许是心里作用,看她的背影便觉多了几分女子的窈窕。
他是极想问问她来的目的的,按她的性格是不太喜欢来燕王府的,便是来,也必是受江蓠所托有事需要处理,总会有个手谕在。可她只身前来,还走的是后门,分明不想让人知道,她为的到底是何事?
江轻尘跟着乌云生进入她所居住的轩内,便见墙上皆缀着她看不懂的木雕而成的南疆图腾,桌椅床帐也是南渠的风格,整个轩内早染上乌云生自己的气氛。
阿木朵原在轩内歇息,见江轻尘来,忙按汉人的礼节奉了茶。乌云生却不爱讲那些虚礼,见茶上来就遣退了阿木朵,开门见山地向江轻尘道:“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你身体里的蛊都还算稳定,怎么突然要来寻我?”
江轻尘触碰着自己的手腕,长长吐了一口气才道:“我最近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还是如常一般平静而清冷,但乌云生分明能听到一丝恐惧,忙道:“为什么这么说?是从何时开始的?”
“至少应是燕王出征以后。”江轻尘纤白而骨感的指节一点一点从手腕向上,抚上自己的心口,“我仿佛常常能觉出,这蛊在我身体里活动,甚至叫嚣着要占据我的身体,这种感觉尤其在睡觉时更加明显。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云生不敢抬头直视江轻尘,她甚至有些害怕,怕会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通过回南渠向大巫请教合离蛊,以及在长安听江轻尘和江蓠的描述,她已经比从前对合离蛊的了解多了好几分。
她不敢耽搁时间,取出小银刀又拉过江轻尘的手腕,道:“我上次在你体内养的蛊如何了,且叫我看看。”
江轻尘点点头,任由她在自己纤白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也不叫痛。
几滴血滴在乌云生手中的小瓶内,很快就消失了去向。江轻尘不安起来,颤声道:“如何?”
“……都死了。”
乌云生的杏眸睁得大大的,面色却阴沉得可怖。
她很早就在江轻尘体内种了蛊,定期查看新蛊的情形,判断江轻尘体内合离蛊的威胁性。平常虽也会死一些新蛊,但这次能这么快让她的蛊全死掉,证明江轻尘体内的子蛊已经越来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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