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睡得有些晚,但丑时刚过,四纪就被叫了起来,被一言不发的宫人们伺候梳洗。
她本来不想惊动易沉,但易沉显然没睡深,隔着屏风也被不甚明亮的烛光激醒,迷糊地开了口,“就起来了?今天辛苦了。”
外头的天还黑着,四纪想让他再睡会儿,“今日晚宴你可是要来的,下午我会先回来一趟,之后我们去晚宴。”
易沉迷糊地答应了下来,翻了个身便接着睡了。四纪又安静地吃过早膳,直丑时末,才静悄悄地除了长华殿。
可宫外,早已经锣鼓喧嚣了。百官们早早起来,沿着官道汇于宫门外,各个容光焕发,交谈甚欢。
今天是信国的千秋节,更是陛下头一回上早朝,这意味着陛下已能逐渐从大长公主的手中接管朝政,离他们官员们的好日子,已经不远了。
终于,当宫门大开,殿前侍卫宣百官入玄昌殿时,天边正好破出第一缕阳光。
今日,天公作美,应昭国运。信国皇帝四方海首次现身的早朝,竟是一览无云的旷景。
殿内殿外都乌压压站满了官员,却能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异响。
御前的侍从先立于殿侧,各个垂首恭立,之后是同样第一次来到前殿的石珠,她今日的打扮不同于往日的宫人装束,更加肃穆,更加英气。
再之后,是大长公主的玉驾。她缓步走到自己往日的玉座前却没有坐下,同样安静地立着,与百官一起,恭迎陛下圣尊。
最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小皇帝四方海穿着一身威严的玄端,头戴琉冠,终于与信国的百官和他的子民,见面了。
随着臣子们山呼万岁的四纪有些动容,眼眶竟有些发红,好在强忍着压了回去。
自从四年前,她踏上玄昌殿的这个高台,只属于皇帝的这个龙椅就一直空着。她每天守啊守,守着空空如也的宝座身心疲惫。
但今天,她终于圆了心愿,守住了海儿的皇位,和皇兄托付给她的家国。终于可以卸下一半的重担了。
小小的四方海有些紧张,动作僵硬地坐上了这个对于他来说过于高大的龙椅,连平身二字,都差点咬到舌头。
四纪起身,看着海儿坐稳,才轻轻落座。而海儿因为太过紧张,习惯性地扭头看向姑姑,瘦小的脸上全是忐忑。
四纪抿唇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海儿领会,这才端正了坐姿,把姑姑昨日就教给他的话,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
“朕为君四年,为于社稷有功,深感愧疚。而今得天庇佑,康健如常,自当亲身勤政。诸卿皆乃国之栋梁,朕甚慰,今日千秋,朕以身,与天下臣民同庆。”
之后,便是百官们的恭贺之词,甚至还有从民间送进宫来的贺礼,可见臣民们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有个能让大家安身立命,过上好日子的君王,就是他们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但在接受完恭贺之后,陛下还有要事要说,这也是他当政的第一条圣谕。
首先,是感谢融国君的救命之恩,以及融国中令官的协助。没有他们,就没有信国的陛下。所以必须要让整个信国,都记住融国君的恩德。
这一次,老臣们没有闹,他们也不会闹。因为在他们眼里,虽然融国君处事有失体统,但的的确确是信国国君的救命恩人。对待恩人,他们只会感念。
甚至连吴中令都脸上沾光,感受到身边诸位臣子投来的目光,但却突然抬头,正对上了石珠的目光。又让石珠仓皇失措地挪开了眼。
这第二件事,就是正式册立大宫女石珠,为一品女官。有统协内宫外朝之权,位同副相。
听到这样的圣谕时,除了四方海和四纪,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石珠,都完全不敢相信。
昨日大长公主把这套衣饰给她,让她明日穿着随驾入玄昌殿,但并没有明说为什么。
但其实,她也猜到了缘由。
这身衣服,窄袖束腰,相比宫女的衣裙,更像是官员们的朝服。再加上大长公主自回来之后,总让她学着接手内宫事物,就连朝政都没有避着她,显然是想让她有摄政之权。
大长公主终究要远嫁,信国要有个靠得住的人撑着,所以石珠明白的,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一位女官,协助陛下把持朝纲。
但她万万没想到,大长公主给自己的册封竟会是位同副相,这分量实在太重了,她担不起的。
还没等臣子们反驳,石珠自己便先跪了下来,“陛下,请——”
“石珠。”
叫住她的人是四纪,头戴金冠,巍峨不凡的大长公主坐在高台玉座上的魄力,让石珠不敢放肆。这让四纪很满意,替陛下开了口。
“石珠,这是陛下的圣谕,君无戏言。并且这个女官之位,不是赏你的尊荣,而是交给你的重担。陛下,信国,都需要你挑起这份重担。”
她的话没有丝毫错处,也情深意切,石珠闻之动容,就连臣子们也纷纷点头。
其实他们何尝不明白,说是位同副相,其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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