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因为白婉婷才会落得这个境地,柳云意说不生气自然是假的。
但看白婉婷这种态度,柳云意却也气不大起来。
“说说看,你和那小侯爷,到底怎么回事?”
牢房虽然肮脏,地上还是堆了些干草的。柳云意往干草较多的地方躺下,慢慢地恢复元气,然后好整以暇地望着白婉婷,等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却不知,你与他竟也有私交,若是没猜错,小侯爷能探寻到暗市,难不成也是你从中为他助力的?”
柳云意目光炯炯,这个问题避无可避。
隔着墙面,虽然没法完全看清楚柳云意的脸,白婉婷还是如芒在背。
她艰涩地点了点头,破碎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歉疚:“是我……”
半年前,诚王离京当晚,她追踪到了柳云意,便一心想要杀了柳云意泄愤。
柳云意当时为求自保,将她和工部的人引入了暗市之中,被暗市的人一锅端了。但后来却又不知为何,大概暗市那边觉得丞相是死罪,她作为丞相的女儿也肯定死定了,便又将她丢到了大理寺门外。
然而皇上却并没有将她连诛,只是将白家的女眷通通流放到了西北边境。
越是站得高的人,跌落下来的时候,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
她过了几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尤其在母亲重病弥留之际,她简直恨不得自杀以求解脱。
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小侯爷方面找到了她。
小侯爷声称会帮她治好母亲的病,但前提是她得和他做个交易。
“我当时只希望母亲能够好好活着,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白婉婷忍着哽咽:“他将我送去了凉州边境,要我寻机会去到镇临,然后勾引诚王,离间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说着说着,白婉婷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贵为丞相千金之时,诚王尚且对我爱理不理,如今我落了难,就更不可能了,小侯爷简直异想天开……”
但为了她娘亲她还是答应了。
只是谁曾想,在凉州码头没能等到封承乾,反而等来了王国舅!
王国舅将她百般凌辱,对她极尽蹂躏,要不是柳云意救了她,她可能早被王国舅给弄死了……
也正是在柳云意收留她之后,她发现铭记仇恨并不会让她过得更好,所以她决心背弃小侯爷,决心过点普通日子。
“我知道,不管是王国舅还是小侯爷,都不会愿意放过我的,所以留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才会请求你收留我。”
白婉婷咬牙切齿:“关于暗市的线索,是我很早以前就交给小侯爷的。那天夜里太晚,我记忆也不是很清晰,所以给的线索也是模棱两可,至于别的我就什么都没说过了。”
又道:“这次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扬城,并逼我与他合作,要将你拿下。我不肯,他便令人将我捆绑,设下了这个计策……”
白婉婷挺直着脊背,重重地,朝着柳云意再一次叩首,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她隐忍了许久的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泼洒在地面上,激起尘土飞扬。
“诚王妃!我是真的感激你不计前嫌救了我,我也很想报了这个恩情,却没想到反而牵连你身陷险境,是我对不住你!”
柳云意微微眯眼:“照你这么说,阿汗多之后你便和他断了联系,为何他会知晓你在江南?又为何,他会知晓我就是诚王妃?”
“他在京中待不下去,又得知江南这边开了家圆梦美妆,便猜测你身份有问题。追踪过来后,又在你身边发现了我,所以他便确定了……我当真没有告密,我发誓!”
白婉婷字字恳切,泪声俱下,不像是在说假的。
柳云意长长地叹了口气,良久,只淡淡道:“起来吧,养好精神,才能离开这里。”
便没在多言。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白婉婷虽然可怜,但她如今被害得身陷囹圄,实在没法对白婉婷有太多的同情。
人这一辈子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最后的结局,除去过分倒霉的例子,一般情况下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作的。
白婉婷要是能早早交代小侯爷的信息,她柳云意自会早早提防小侯爷,也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境地。
白婉婷确实对不起她!
啧!
不过,白婉婷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柳云意一点。
看样子,这小侯爷很早就已经在布局了。
他的目标一开始是封承乾,后来是暗市,如今是她。
这人狼子野心,想要立功的心气简直已经写在了脸上,这样的人,和他讲道理是说不通的。并且,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很可能会完全不计后果!
柳云意寻思着,再过不久,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严刑拷打,以此逼问暗市的秘密。
想到这就是一阵头皮发麻,只得屏息凝神,以求蒙汗药的药力快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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