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不能重来 正文 001 我为舞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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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四月的朝阳从窗子里斜射进来，把微微泛白的木地板罩出一块金色，白色落地纱帘被晨风撩拨得摇摇摆摆。

    自从哥哥陆子旭前年结婚后，这套旧一居室就成了陆子嫣的天下。二十多平米的客厅装了两面顶天立地的镜子，剩下的墙面刷成了粉紫，橡木纹理的浅色地板，唯一的家什，是一面墙根旁，流线形的木架上搁着一套专业音响，那套音响，是开业之初，哥哥送给她的礼物。里面的小房间是明黄色，也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的对面墙装了一条细长的不锈钢的扶手，从一个墙角延伸到另一个墙角，除了一台跑步机和几个立柜，和客厅一样，空空如也。

    陆子嫣薄薄的舞衫已被汗水浸透，她坐在地板上捂着右脚，因为疼痛，龇牙咧嘴，刚才一时跳得忘情，触动了韧带的旧伤。她揉着脚，休息了片刻，起身束起长发，做预备工作，学员们马上就要来了。这里，现在是“嫣然一派舞蹈工作室”。

    舞蹈室开办两年有余，学员越来越多，方圆几公里外的姑娘小嫂子都往这里跑，不是因为这里有名气，而是只要来过的人，都喜欢这里的女主人，嫣然，名如其人，舞如其品。

    舞蹈室每天四次课，上午两次，下午、晚上各一次。一共教三种舞，拉丁舞，肚皮舞，健身舞，外兼瑜伽。陆子嫣一人教不过来，请了两位女孩做老师。

    陆子嫣从小酷爱舞蹈，四岁开始跟随专业老师学习，一直练到初中毕业。上了高中，爸爸陆恒开始反对跳舞。陆恒说，跳舞只能是爱好，不能做为职业，爱好可以当饭吃么？考上了大学，你才可以继续跳。但坚决不允许考舞蹈学院！

    陆子嫣三个月没和陆恒讲一句话。但他终究是爸爸，胳膊拗不过大腿。

    陆子嫣憋着一口气，考上了江城大学。从上大学第一天开始，她就是一只冲出樊笼的鸟，在大学的校园里尽情伸展、婀娜、飞扬。除了学习，就是跳舞。四年下来，她跳成了江城大学文艺舞台上的一只金孔雀。四年的电气自动化都是为爸爸学的，只有舞蹈，是为自己跳的。校园里所有的文艺演出，文艺比赛，陆子嫣的独舞一定是最耀眼的，现代舞自然奔放，意境强烈。古典舞含蓄旖旎，优美曲折。只要有她的表演，大厅里一定爆满，掌声如雷鸣。

    四年的大学生涯很快结束，陆子嫣没有了飞旋的舞台，分配到一家国营企业，整天按部就班地和电气电机打交道，机械、枯燥的工作消磨着生命的激情和火焰。一年以后，陆子嫣毅然辞掉了工作，对她来说，没有实际的舞台不算什么，她还有人生的舞台。但失去激情，离开舞蹈，她忍无可忍。人一辈子能忠于一个爱好，就如同能忠于一个人那样不容易。不能跳舞，就像不能吃饭，永远是饥饿的，饥饿的精神。

    这一回，换了陆恒三个月没和陆子嫣说话，女儿先斩后奏，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陆子嫣说，我的青春是用来燃烧的，不是用来给机器上油的！

    陆恒气个半死，拍着桌子吼，你就跳去吧！从今以后，我不会给你一毛钱！

    陆子嫣眉毛一扬，我可以养活自己！

    陆子嫣把哥哥曾住过的旧一居室彻底改造，正好遇上对门的住户出租房屋，她租来一并改造，简简单单就弄了个像模像样的舞蹈工作室，一边跳舞，一边挣饭钱。她终于推翻了爸爸的言论，爱好可以当饭吃。

    陆子旭悄悄塞了一沓钱给妹妹，在没有收入以前，妹妹总是要吃饭的。他很羡慕陆子嫣的气魄和勇敢，这是他望尘莫及的。如果能有妹妹一半的勇气，他的人生可能会更有趣味。

    陆子嫣比陆子旭小四岁。她常嬉皮笑脸地跟哥哥说，我妈会挑时辰，把我生成了80后的老大，所以我比你强悍！因为她的生日是1980年1月1日。她戏称自己是“过渡人类”，70后到80后的过渡。比哥哥那一代的人多了叛逆和张扬，比80后又少了“飘”――买报不订报，租房不买房，打的不买车，随时准备在路上。陆子嫣说，我最多飘到云下100米，最后还是要回到地面上。

    什么是“飘”？有文章是这样形容的：不愿意为丰盛的早餐放弃睡眠，因为我们可以在梦中去飘；也不愿意用同样丰盛的午餐来埋葬自己的脚步，因为我们真正渴望的生活和爱，也都在云中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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